翌日。
溫暖的晨光灑進房間,將我眼前映成一片暖融融的金色。我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裏,十分貪戀這一刻的溫暖舒適,不願張開眼睛,希望自己可以再入夢鄉。
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真的很希望時間能夠定格,讓我永遠停留在這種溫馨幸福的感覺裏。可偏偏我的大腦越來越清醒,許多不願想起的事情,也開始慢慢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該麵對的,終究需要麵對。該弄清楚的問題,也還是得問。
“淩邪……”
我伸長手臂,想要觸碰淩邪的身體,結果卻摸了個空。
他不在?!
我倏地睜開眼睛,隻見另外半邊床空空蕩蕩,連他的影子都沒有。
他竟然真的不在房間裏。
明明昨晚還那麼親密,他怎麼會不告而別呢……不不不,他一定沒有走,也許……也許他隻是去給我弄早餐了。對,他一定是給我做早餐去了!
我飛快地翻身下床,連拖鞋都忘了穿,就這麼赤腳踩在地板上,小跑著奔出房間,然後……
如遭雷劈般僵住。
不對……
我怎麼會在家裏呢?我應該在鬼界才對啊!我怎麼回來的,是淩邪帶我回來的嗎?
昨晚我也是在這裏度過的嗎?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記憶如潮水般回溯,我想起那個讓自己尷尬得恨不能鑽進地縫的烏龍,以及淩邪近乎流氓的調戲……最後終於確認,昨晚,我的確是這裏度過的。所有的抵死纏綿,都發生在這個家裏。
我們的家……
我開始隱隱覺得,淩邪是特意將我帶回這裏的。也許,他已經將昨晚當成了我們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不就是應該在家裏才對嗎?
“淩邪,你在哪兒?”
我試探著叫他,同時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下到一樓去。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小心什麼,但就是不自覺地緊張,生怕弄出太大動靜,他就會化成一陣煙消失了似的。
廚房,空的。
餐廳,也是空的。
沒有想象中的煙火氣息,也沒有擺盤精致的食物,一切都冷冷冰冰,沒有他的影子,也沒有他留下的痕跡。
我的心也在慢慢收緊,某種不願承認也不願麵對的猜測,在腦海裏愈來愈清晰。
“淩邪,別鬧了好不好?快出來吧,我不想跟你玩捉迷藏。你在哪兒?快出來嘛,淩邪……”
我一遍遍地叫著,聲音越來越顫抖,漸漸染上哭腔。
家裏的一切都是曾經記憶裏的樣子,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卻莫名地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我越來越不安,盼望著他能夠立刻出現,哪怕是突然從某個角落裏大叫著竄出來嚇我一跳也好……
儲藏間,空的。
客房,空的。
書房,空的。
花園裏,還是空的。
……
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還是見不到他。心底裏那個不願麵對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我終於不得不承認,那個猜測,也許就是對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開始慢慢地朝著客廳挪去。盡管非常不願意承認,但我此刻也隻能對自己的內心坦白,或許我早就猜到了,客廳裏應該有他留下的某些什麼。所以,我才刻意地避開了客廳,故意先把所有其它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直到最後死心了,才磨磨蹭蹭地去麵對那個早就猜到了的答案。
客廳的茶幾上,端端正正地擺著一張紙,上麵還有字跡,幾乎寫滿了整張紙。
果然……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走過去,一字字慢慢閱讀。
“小隱,很抱歉,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跟你道別……”
白紙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張揚而有力,一看就是淩邪親手寫下的,別人仿不出來。
心底裏最後一絲隱約的幻想,悄無聲息地幻滅。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再吸氣,直到認為自己能夠接受這個現實了,才重新睜開眼睛,緩緩地繼續閱讀下去。
信上說,他也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但是沒有辦法,他現在也不能完全控製住鬼王印的力量,如果繼續跟我待在一起的話,很難保證不讓我受傷。
所以,他隻能選擇離開,去尋找自己的最後一魂。隻有將丟失的最後一魂也融入體內,他才能真正恢複成從前的自己,也完完全全地掌控鬼王印。到那個時候,他才能確保我不會被鬼王印的力量傷害到,才敢回來跟我朝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