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刻意地不去感應,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既然你答應了,那正式結婚以前,得先帶你見見我的家人才行。你放心,我爸媽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見家長?
我心中狐疑,他不是說北冥氏全族都被天道殺絕了,隻剩下他一個人麼?難道也是騙我的?
這般疑惑,自然無法得到解釋。
他抬起自己的另一條胳膊,讓我看手腕上的鏈子——那鏈子由九顆大小均勻的墨色玉珠串成,每一顆珠子都光滑內斂,散發著幽幽寒氣。
這手鏈,我也有一串一模一樣的,就戴在肉身的腕上。
北冥耀喃喃道:“冥玉鐲本是一對,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本來應該是成婚當天,由婆婆親手為兒媳婦戴上的,可我母親已經不在,我隻能自己送給你……我故意隻送給你其中一隻,自己留下另外一隻,時時刻刻戴著,就能感應到你的狀態,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幸福嗎?”
他露出陶醉的神色,似乎仍在懷念那段時光。而我卻隻覺得心裏陣陣發冷——當初他跟我說,佩戴另一隻玉鐲,就能感應到我是否有危險。可是看他現在的樣子,我嚴重懷疑他能夠感應到的或許並不隻是安危而已。
“後來你把你的那隻鐲子摔斷了,雖然可以重新接起來,可是裂痕卻無法消除。我不喜歡。所以,我就決定把它磨成珠子,一顆顆串起來做成手鏈,又重新送給了你。不過,既然是一對,你的那隻變成手鏈了,我的這隻當然也要改,不然怎麼配對呢?”
“你看,它們現在還是一模一樣,仍然是一對……就像你跟我一樣,不管再怎麼兜兜轉轉,經曆多少變故磋磨,到最後,還是能成雙成對的。”他笑著轉動手上的鏈子,讓我看到每一顆玉珠都大小均等,以此證明兩條手鏈仍然是完全一樣,毫無瑕疵的。
我卻根本不關心這個,隻拚命地在心裏對他喊叫:不是這樣的!我才不要跟你成雙成對!如果當初你就告訴我,冥玉鐲有那麼特殊的意義,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收的!
可惜,這些話我隻能在心裏喊,半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成為鬼仆,就是如此的悲哀。
不過,北冥耀終於感應到了我的抗拒。他臉上的笑容倏然斂去,整個人又變回了陰沉沉的樣子,冷冷地說:“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就是定局,你改變不了!別指望姓淩的能救你,他若敢來,我就讓他跟你一樣!”
我猛地想到了一件無比可怕的事情——
淩邪可是我的契鬼!
盡管他不斷找回自身的魂魄以後,實力變得越來越強大,早已經不受我的控製了,但是這份契約關係還是一直存在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契鬼不同於一般的鬼仆,它作為最高級也最特殊的契約形式,一旦訂立就再也無法撤銷!當初訂立契約的時候,北冥耀就曾經告訴過我,後來更是反複強調過無數次。
雖然我現在無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在這件事上騙我,可我現在身不由己的狀態,總歸是不妙的。我真的很怕他利用這一點來做文章!
感應到我內心所想,北冥耀終於憤怒了:“還敢想他!”
他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我一時站立不穩,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將我抱住,心疼地輕柔我被打過的臉頰,低聲教訓道:“以後不許再偷偷想他了,別逼著我傷害你,我不想這樣的,知道嗎?”
我隻覺得滿心厭惡。
他生氣地抬高音調:“知不知道?!”緊接著就命令:“點頭!”
我隻能木偶似的點頭。
“這才對嘛。你乖乖的,我不會讓你受苦的。”他輕輕揉著我的臉,又暗暗施了些許法術,痛感很快就徹底消失了。
他又說:“我也不想一直這樣控製你,看你像個木偶似的,我心裏也不好受……你乖乖的,隻要你死心塌地跟我在一起,我就解了你身上的契印,還你自由。但前提是你不能有非分的心思,不然我絕對有辦法讓你後悔,知道嗎?”
我暗暗思忖,如果淩邪真的無法救我,那麼假意順從,或許也不失為一種自救的辦法。但這個念頭隻維持一瞬,就被我狠狠壓下,恨不能直接埋入心底最深處,免得被北冥耀發現。
北冥耀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是真的沒感應到我的小心思,還是為了考驗我而故意不發作。他隻是在我的臉上親親地吻了一下,低聲道:“好了,跟我去見爸媽吧。你之前就答應過我的,要好好拜祭他們,現在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