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為他心疼,不由得哭著說:“你不應該救我啊……我就算死了,魂魄也還能有機會再去投胎,可你……”
淩邪慘白著臉扯了扯嘴角,反手拔出背上的毒箭,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一邊。隨後又放出兩股陰氣,將我腳上的鐐銬直接崩斷——這回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用溫和的腐蝕辦法,而是簡單粗暴的直接崩斷,以至於我的腳踝也受了傷。不過好在隻是皮肉傷而已,養幾天也就好了,跟他受的傷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我能看得出來,他這回操控陰氣的時候,明顯變得非常吃力。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麼選擇了會傷到我的粗暴方式——並非是他不想跟先前一樣,而是已經無法做到了。
從他受傷中毒到施展法術,中間連半分鍾都不到,他就已經變成了這樣,可見我當年煉出的蠱毒何其狠辣!
想到這種蠱毒是我前生煉製出來的,我心裏就愈發地疼,真恨不得替他承受這一切。
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為什麼不全都報應在我一個人身上呢!
這世間最痛的,莫過於最愛之人因自己而受折磨。
而且還是漫長的,永遠都無法解脫的折磨……
阿修羅少主緩步走進地牢,帶著終於報仇雪恨的快意,整個人都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
淩邪見他現身,瞬間起了殺心,然而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調動哪怕一絲法力。
千年修為全都成了空,無法調用,再身後的法力又有什麼用!
阿修羅少主冷笑著一步步走近:“很憤怒吧?很不甘心,對吧?當年的我,就跟現在的你一樣。我不過是把你曾經施加給我的痛苦,全都原樣不動地還給你了而已,你要恨,也應該恨你自己才對。”
淩邪抿著唇一言不發,等到他靠得更近了,才猛然暴起,一拳砸向他的喉嚨!
然而,沒了法力的加成,淩邪所剩下的就隻有純粹的魂體力量而已。即便他的魂魄已經存在千年,遠比尋常鬼魂的更加強悍,但也不是阿修羅少主的對手。
不是現在這個,法力恢複了的阿修羅少主的對手。
他甚至連阿修羅少主的衣服都沒能碰到,就被對方幻化出的長劍直指胸口。
阿修羅少主冷笑著說:“我現在一劍就能要了你的命!”
淩邪抿唇不言,微微轉頭向我望了一眼,眼底裏藏著深深的眷戀……與不舍。
我忽然意識到他想要幹什麼,流著眼淚拚命搖頭:“不……不要……”
他朝著我輕輕地笑了笑,仿佛是最後的訣別。隨後,他狠心收回目光,轉頭對阿修羅少主說:“既然下毒害你的人是我,就不要牽連無辜了。放了她,有什麼手段就衝著我來!”
即便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他也依然想要保護我……
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阿修羅少主嘲弄地問:“你覺得憑你現在的狀態,還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嗎?”
淩邪平靜地回答:“你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我,卻並不動手,足以說明你想要留著我的命慢慢折磨。我現在無法動用絲毫法力,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了,也無法帶著她闖出去,但我如果想要尋死的話,你也未必能攔得住。”
阿修羅少主頓時色變:“你敢!”
淩邪反問:“為何不敢?這樣活著受折磨,反倒不如直接了斷來得痛快……怎麼樣,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放她走,我就隨你處置。”
我哭叫著搖頭:“不……”
阿修羅少主嘲弄道:“還真是鶼鰈情深呐……不過我本來就沒打算把你們留下來。當年你們放了我和我妻子,現在我也放你們走。既然是以牙還牙,當然什麼都得一樣才行。”
淩邪立刻轉身把我扶起來,緊緊護在懷裏,帶著我向地牢外走去。
我們都沒有防備身後的阿修羅少主,因為防備了也是無用。他現在已經徹底恢複實力,即便淩邪沒有中毒,也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將他擊敗。更何況淩邪已經中毒,一身修為全都廢了,而我那點兒三腳貓功夫……不提也罷。
阿修羅少主冷聲道:“往後的滋味,你們慢慢嚐吧!姓淩的,你害我當了一千年的廢物,我也要你當一千年廢物!一千年後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淩邪腳步微頓,臉色的神色晦暗不明,連我都猜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麼。
最終他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麼擁著我一步步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