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辛醜逆案(上)(2 / 2)

良久,周延儒搖頭:“貴州遠,偏僻。我若申請去貴州,咄咄怪事,必為人所猜忌。”

汪文言在西南大搞教育,投身教育事業的東林子弟都躲過1劫,現在想在明年的主考官上做手腳,給東林子弟開綠燈。

燕問端著茶碗晃著,不時抿1口茶水:“先生也知狀元公的為難之處,可狀元公置身事外,如今前程似錦,總該要為遭難的朋友子弟想一想。人不能隻顧自己,還要為朋友的死活做考慮。”

周延儒沉默,燕問繼續說:“正因為先生力壓,各處才沒伸張狀元公之事。先生已為狀元公的平安、前程盡力了,先生那麼大的歲數在西南煙瘴之地強撐著,為的還不是給各處謀一條路子?狀元公高抬貴手,各處就有了活路,必然對狀元公感激不盡。”

眨著眼睛,周延儒吐著酒氣,一臉苦色。

他是東林的人,不像錢謙益那麼傻,1中進士就高調加入,而是很隱秘的加入,作為東林後手。

錢謙益是天下各處都知道的東林人,還是東林此時在世的領袖級別人物,其他資曆比錢謙益深的要麼如葉向高、袁可立自立1派,要麼如左光鬥徹底歸山不再搭理世事,或如趙南星流放塞外。

至於高攀龍、楊漣、韓爌等人,連著門人子弟1係列的都被剮了。

錢謙益把自己洗白了,東林帽子帶來的壓力已經扛過去了。1碼歸1碼,人家現在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沒有什麼隱患。

不像他,因為秘密的東林身份,導致現在見光死。

盡管作為1個後手隱秘棋子,東林隻為他宣揚了一番名聲,彼此再無什麼聯係,甚至後來1係列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但他就是見光死,這個時間拖的越久,他的死法9越慘烈。

他越風光,這個把柄的危害就越大。

“錢謙益,也是1省主考,為何不找他?”

袖中雙拳捏緊,周延儒已經快被逼瘋了,開什麼玩笑?自己主動跑到貴州去當主考官,不是在告訴各處自己與東林餘孽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麼?別說他的前程,他的命都懸。

算起來,他也是有衝擊國相資格的。

憑什麼?就憑他今年33的歲數,就憑他是狀元公,就憑他是3朝實錄總裁官,當今翰林第1人。

甚至,他也是可以進入侍從司的。

“他呀……”

燕問搖頭笑笑,舉起酒瓶給自己倒1碗,飲著:“他瘋了,盡說瘋話,不可理喻。還要挾先生,說是再逼他,他9與先生、與諸位同歸於盡。”

仰著頭,酒液緩緩入喉,燕問斜著眼看著周延儒,眼角泛著笑意。不僅錢謙益能將周延儒吃的死死,他們也能。

垂著頭,如鬥敗了的公雞,周延儒1字一頓:“你應該清楚,從長遠計較,西南教化大功要緩緩而行,徐徐紮根。根基深埋後,到時候我在中樞,稍稍援臂,得到的好處,可要比眼前大,而且更安穩。”

放下酒碗,燕問神色平靜顯得冷峻,靜靜看著周延儒,嘴角緩緩翹起:“其實,小人等著的就是這個話。先生那裏,還撐得住。請問狀元公這裏以後的好處,這個以後是多久?3年,還是5年?好處,又是多大的好處?”

“鄉試之後,我想法子進入侍從司,爭取袁可立組建相府時,謀個1官半職。最快,也在8年後,以次相之尊拉諸位1把。”

周延儒說的緩緩,語氣顫抖,這是他對自己最好的預期。4歲的次相,他都覺得好難好難,不管以後能不能達到,總之要把眼前這1關渡過。

“太遲了,先生的意思是狀元公謀取1個會試副總考官,於後年多拉幾個人做幫手。這樣,以後狀元公做事,也有扯旗呐喊的馬前卒。”

這是要逼著自己燃燒政治生命,現在已經不是靠口角能力就能上位的時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1步步穩穩當當往上走。

周延儒的條件太好了,隻要自己不犯錯,完全可以爬到中樞核心。

忍了又忍,閉上眼睛,周延儒道:“盡力而為,若做不成,錢謙益能瘋言瘋語,我也能。”

然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不再開口。

燕問1歎,起身拱手:“那老爺先飲著,小的出去走動走動。”

他也不想這樣,可現在真沒法子,再不弄一條穩定的上升渠道出來,西南的東林人心9散了。人心散了,那西南教化,百年樹人的幌子9破了。沒有這個幌子頂著,真當朝廷會睜隻眼閉隻眼看著你回鄉過好日子?

到時候,1個都跑不了!

陳於泰進來,關上門,走過去見周延儒委屈窩囊受多了,竟然在擦淚:“阿舅?”

“風吹的……”

握著袍袖擦拭臉頰,周延儒哈1口氣問:“那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