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官,也就是諸黨孤立,他這個首輔再當下去,極有可能死的連渣都不剩,他不顧天啟的挽留和葉向高的苦勸,順應當時的朝野輿論,將首輔的位置讓給了葉向高。
他是被逼退下來的,他看得遠,沒有等形勢惡化到撕破臉皮的那1步,風向不對9退了下去。他以為諸黨會相爭,不會團結起來孤立他,他以為錯了,為了保命9提前1步致仕。
僅僅對付魏忠賢,諸黨就有默契的聯合起來中立,更別說等他真要對諸黨下手的時候了,他認為自己等不來那1天,就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身敗名裂。
魏忠賢可以汙蔑他勾結王安,沒人出來為他辯解;那麼以後別人汙蔑他與魏忠賢勾結,更不會有人出來為他辯解。他已經得罪所有人,早早退下去才能保住性命和名譽。
被魏忠賢的人汙蔑,和被諸黨的打手汙蔑是兩個性質的事情,所以他退縮了,但對諸黨的仇恨從未縮減。
大明此時各階層已經發展飽和,是處於1個進1步完成蛻變,退1步秩序崩潰天下大亂的時代。
劉一燝不知道蛻變會變成什麼,以他的知識層麵,認為更大的可能是重演魏晉隋唐的門閥時代。認為蛻變成功,會是1個門閥壟斷一切的時代。他是官宦家族出身,可他卻是王陽明心學弟子,他不想看到門閥的時代到臨。
心學可以追溯到孟子,講究自我認知,其中為天下萬民做考慮也是極重的成份。心學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要講自己的良心,講公道人心。
閻應元是監國朱弘昭的寵臣親信,劉一燝非常珍惜這次機會,見外麵落雪,9挽留閻應元一起吃午飯,飯間講述自己對此時世道的發展前景預估。
朱弘昭與閻應元有過類似的座談,而朱弘昭與天啟也在常常談論,閻應元旁聽時學到了不少東西,也有自己的心得體會。
天啟和朱弘昭已經站在了時代發展的宏觀角度來看事情,引子是朱弘昭。
而劉一燝則和這個時代文人中的精銳份子一樣,擔憂國家前途未來,也站在宏觀角度來思考,進行討論推衍。在閱曆上,他們比朱弘昭懂曆史,懂的深,自然也9陷得深。
而朱弘昭卻有今後5年的閱曆,看的自然要比劉一燝這些受時代限製的人要遠,要正確。
魏晉隋唐的門閥,隨著鹽梟出身演變為軍閥的黃巢攻破長安,都給做掉了。
反正不可能是軍閥,極有可能出現的是門閥,這是很多人推衍的結果,這個結果讓人沮喪。他們不知道生產力革新後,確實是門閥,披了一層商人的皮,成了財閥。
不管什麼閥,都是控製生產力,享受壟斷利益的組織,對百姓來說都不是好東西。
隻有蛻變失敗,才會出現軍閥。
說到閥,朱弘昭就是最大的軍閥,皇室又是最大的門閥,吸收晉商遺留的商業骨幹又能成為財閥,所以朱弘昭3閥合1,做什麼都有底氣。
飯後品嚐江南甜點,望著落雪劉一燝對閻應元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慨,喝1口悶酒:“鹽務不過撮爾小事,有鹽稅補充國庫能緩解幾十年,可人心不足,不能滿則思變,前景堪憂。”
劉一燝的談心,不隻是對閻應元的袒露,而是希望這個少年將他的考慮轉達給朱弘昭。他歲數比方從哲還要小78歲,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幹十幾年……
與閻應元的談論,閻應元對答得體,能說到點子上,話語投機劉一燝又抑鬱的久了,9打開話匣子有什麼說什麼。
神宗、光宗皇帝同1年駕崩,兩個皇帝的顧命大臣名單裏,隻有劉一燝1個人名列其上。可想而知,這兩位皇帝有多麼的信任劉一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