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米1點都不過分,如這典吏所言,擱在以前真的算是上乘良心貨。邊軍的米,陳米生蛆受潮黴變都是常事,更有沙土混在米中的。
張礴更知道,以前的宣大軍由朝廷撥付的糧秣,袋中的大米都是泡水發脹再晾幹的,這樣的大米膨脹後占體積。不僅宣大,邊軍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待遇。
因為糧食的單位是‘石’、‘鬥’、‘合’、‘升’,這些都是體積單位,不是重量單位!
而這樣晾曬過的米,吃下去真的會死人!
很多嘩變,除了拖餉外,糧食吃死人,冬天凍死人,都是直接誘發兵變的原因。
典吏也急了,這事由他上麵的令吏負責,可不能平息這幫大爺的怒火,他絕對見不到他的上級,他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
爬到馬車上幾腳將上層米袋揣掉,看到了下層米袋上的記號,他鬆了1口氣道:“陳米是徐州趙家負責轉運的,不幹黃家的事。”
張礴看一眼記號,是個趙字,4周印著花紋,上前狠狠一拳砸到米袋上:“查,認真查!如果都是這樣裝配的,卸車來不及就直接發往義州衛城,上麵的好米人吃,下麵的陳米添到草料裏!”
他根本不在意米是哪家船隊運輸的,他隻要能吃的米,足夠宣大軍弟兄吃的米,別的事情自有專人負責,他揪出來即可,沒必要趟渾水。
而副將向陽,則有些年青,分不清關鍵所在。
“遵命!”
身後親兵抱拳,散開傳令。
深吸一口氣,張礴還是忍不住怒火轉身後拔刀又轉身劈出,戚刀劈開兩袋米一聲悶響嵌入木欄,吼道:“撥給咱宣大的軍糧都這德行,給遼民的糧食是人能吃的?”
一旁典吏剛從車上滑下來,聽到這話低下了頭。他也是遼人,可他也有1家老小要養活。
右屯衛城的糧食,不僅僅是遼軍的軍糧,還包括救濟遼民的糧食。
張礴想都不用想,這批糧食絕對有問題,否則也不會如此精心的混合裝配。可能右屯衛城的好糧食,已經全在車上了,湊不夠好糧食9拿稍次一些的陳糧頂上。
沒人敢得罪宣大軍,估計糧秣提調官也是沒法子,才硬著頭皮拿陳糧以次充好。畢竟誰也沒預料到,宣大軍的後軍會不按常理行軍,導致不得不從遼鎮轉撥軍糧。
宣大軍的糧草,由劉時敏負責,沒人敢在劉時敏那裏耍花招。劉時敏在乎的是名聲,不是利益,隻要朱弘昭在,他劉時敏要什麼沒有?
兵備道員張鳳翼很巧合的驅馬路過,看了一眼涇渭分明的運糧馬車,翻身下馬將馬鞭拋給衛士,上前蹲下掬起1把米,抬頭道:“勞煩給征西將軍說一聲,就說這米我們遼鎮也是沒預料到,請他多多包涵。明日發往宣大的軍糧,絕不會出問題。”
看著族兄這明顯知道內情的樣子,張礴也蹲在地上瞪目咬牙道:“征西將軍的脾氣,除了大王外誰能壓服?這是遼鎮的事情,咱向征西將軍說情沒用。糧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1眼張礴,張鳳翼低頭撿著米粒道:“想聽真話還是虛話?好糧都撥給遼民了,這是虛的。實話告訴你,遼鎮的軍糧……在遼鎮有的吃就不錯了。這批糧食多是去年秋收之糧,運到北直隸後,那些人準備向建奴出售。因為封鎖過嚴,在北直隸他們又沒有專用的儲糧倉庫,這才黴變至此般地步。”
“今年漕船、運船調集訓練,所以南糧沒多少入京。北直隸出產的糧食,那些人捂在倉庫裏未做流通。這才拿這批糧食頂上來,下麵的人也籌不到糧食!有好糧,誰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