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昭緊張過頭了,門外是陳策帶著數名少年王玩伴,守在院門口,婢女紅蓮緊張兮兮站在門口低聲道:“公子不好了,偏院夫人不見了……”
短銃握在背後,朱弘昭翻了個白眼,揮揮手道:“在我這裏,沒事9歇了吧。”
“啊?”
紅蓮圓臉滿是訝色,雙目瞪得圓溜溜,似乎想要把腦袋探進去看1看。朱弘昭輕哼一聲,紅蓮撇撇嘴走了。
陳策那邊有些窘迫,怏怏不樂藐1眼紅蓮,帶著人退出後院。紅蓮現在是李秀娘的貼身婢女,收拾完殘局碗碟回到偏院,不見李秀娘回來,還以為被歹人綁了,急急忙忙找到陳策,於是鬧出了這個笑話。
淺睡的李幼娘迷迷糊糊問:“夫君?”
“沒事,睡吧。”
重新躺好,朱弘昭習慣性的攬著李幼娘纖細腰肢入睡,背對李秀娘,李秀娘黑亮的眸子睜開,呆呆望著帳簾片刻,轉身雙臂擁著朱弘昭。
後半夜,天亮之際下起雨水,氣候猛地變冷。
1隊騎士從天成衛城出發,此時半路上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
“大人,找個地方避雨吧,再走下去,弟兄們扛不住。”
頭戴氈笠,外罩羊皮襖子遮雨,菅典標點頭,扭頭詢問:“距離我們最近的屯堡在哪裏?”
1名緹騎掏出羊皮地圖,在火把照耀下計算行程,指著這1個點說:“1刻鍾前離開保平堡4方墩,現在最近的屯堡是新平堡馬營,向東1裏地左右。北邊3裏外還有1個火墩,西邊的戍堡更遠。”
宋代以後,十2時辰製改為24時辰製,在原來的時辰單位上劃分為初、正兩部分。由於西方天文知識傳入,現在又將1天分百刻改為1天96刻,正好1個時辰為4刻,1刻十5分鍾。
又因為新的時辰小於十2時辰製,也稱為小時。這種新的計算方式更為準確,錦衣衛上下自然采用。
“轉向東行,去馬營。”
菅典標微微沉思,說罷打馬向東。這場雨來的毫無預兆,連他們錦衣衛都沒有預測到。
“大人,朱參將治軍嚴謹,若因避雨緣故夜闖馬營,恐會生出事端。”
“擔心什麼,那何衝本就是咱錦衣衛出去的,弟兄們如今遭雨,他若視而不見,未免太不近人情世故。”
他們在東路盤踞半年還不走,早已惹得朱以溯不快。若不是菅典標父兄皆在3月戰死在沈陽,朱以溯憐憫他遭遇,否則早9亂棍打出東路去了。
其他人可能會害怕錦衣衛,朱以溯不能怕,哪怕心裏有鬼也不能怕。錦衣衛所謂的天子親軍,還不是朱家奴仆?
朱以溯表現的越強勢,越能說明自己沒問題。至於朱弘昭私設工坊打製火器,這個雖然敏感,可捅上去也不算多大的事。
因為他們是宗室,很多忌諱不算忌諱。而普通軍將一些不算忌諱的東西,在朱以溯父子麵前9成了忌諱。有得有失,也很難說清楚。
但錦衣衛這種東西,朱家還是不怵的,有底氣和他們叫板,大不了撕破臉皮去皇帝那裏打官司。
秋雨中,何衝睡的格外香,卻被親信喊醒,聽聞菅典標上門避雨,頓時9緊張了,詢問道:“他們來了多少?”
“總共十2騎,傍晚離開天成衛城,本要去新平堡,因途中遇雨,這才來的。”
何衝摸著短須,輕聲道:“咄咄怪事,有什麼事情能如此重要?準備酒宴,本將招待菅總旗敘舊,你機靈點,看能不能套出點東西來。”
“大人放心,小的幾壇酒灌下去,等到明日酒醒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這心腹一臉輕鬆,他也是錦衣衛出身,當初也在菅典標麾下,隨何衝護衛朱以溯北上,如今官身也是百戶,正式比起來,比菅典標的總旗還要高上1級。
雨水1層層落在大帳上,淅淅瀝瀝彙流淌下,帳內生著炭火烘烤,帳內空氣溫熱濕潤,何衝與菅典標相互問候。
菅典標神色陰鬱寡歡,喝了些酒掃1眼帳內掛著的銀色山文甲,感歎道:“世事變遷何其快,1年前你隻是1介小旗,襲官時連新官服都買不起的可憐人。孫河還隻是我菅家家丁,因其油滑險些被家父趕出家門。如今……提不成,提不成啊。”
被揭老底,何衝並不覺得惱羞,心中隻有得意。沒錯,以前他的確很窮,襲職的時候連嶄新的官服都買不起,還是穿父親遺留的。
但他現在發達了,5品千戶,東路參將麾下馬營千總,武散階從5品武毅將軍,大大小小也能自稱本將軍,比起往日的落魄,可以說是完成了大翻身。
所以過去落魄反倒不是恥辱,而是一種值得炫耀的資本。再和老官職的老上司菅典標對比1下,心中不得意那是假的。
故作好奇為難,何衝試探著問:“大人至東路將近半年之久,何某很是好奇這其中有什麼原因。若方便,還請大人實言相告,何某說不好能助1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