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堡參將府,深夜生著炭火,這深秋就是如此,白日燥熱,夜裏又冷得很。
朱以溯處理完1天積累下來的政務,趙期將火盆上燒的正溫的米粥端上去,朱以溯吃了兩口,忍不住歎息道:“地方疲敝,政令難通!”
隻有新平堡這個千戶所轄區他能完全利用起來,其他地方隻是給他做做樣子,比如開墾荒地這1條,9響應者寥寥無幾,不是向他哭窮,就是說民力不足。
說到底不是這些千戶、百戶不願意開墾荒地,而是怕開墾荒地不劃算要賠錢。他再3保證新開之地第1年不會登籍造冊,免稅1年。第2年每畝地繳糧1鬥,其後每年繳糧1成。
這個稅率和官方規定的3稅1來說高了幾倍,實際上來說沒有其他苛捐雜稅,反倒比現在的稅率低了1半。
可就是沒幾個人敢去幹,都擔心他人去政亡。如果萬曆老皇帝再撐兩年,有著聖眷在身,朱以溯有把握在兩年內將大同東路這4個衛所1個守備所發展到糧餉自足。
這不是什麼驕人政績,隻是將以前的荒廢了的地重新耕種而已。以前軍戶們活不下去紛紛逃亡才使這土地荒蕪下來,為啥活不下去?還不是因為剝削太重,結果軍戶們逃了,當官的反倒沒啥油水了。
在他看來,以前那些主政的都是1群蠢豬,連養羊的道理都不懂。隻顧著宰羊吃肉,不知道蓄養羊羔,使之擴大族群。
這也正常,畢竟多是流官,上任撈1筆轉身拍屁股走人,自己撈夠9成了,管他下一任幹什麼?
“老爺憂心民事,施行德政,實乃東路軍民幸事。”
“唉,民事即國事,老夫隻是依國法而行,按良心來做。軍戶百姓們苦,邊軍也苦。真不知我大明朝如今怎會變成這幅模樣,說不成,說不成……”
趙期躬身一旁,從衣袖裏取出朱弘昭的信說:“今日傍晚公子遣孫河將這信轉給老奴,老奴不敢自專,還請老爺決斷。”
“二郎這些天受苦了,那小屋新建,潮濕走風生活很是不便。說說,二郎是不是又缺銀子了?”朱以溯笑容間滿是慈愛,對於替父為先皇守孝的兒子,他除了疼愛外,再沒別的想法。
“老爺英明,公子欲遣孫河南下招撫5餘流民北上。這沿途花費不小,公子和老奴要支用百兩紋銀。”
1百兩銀子很少嗎?半斤8兩,這就是明製5斤半,算成後世足足7斤半白銀。考慮到明朝物價購買力,這1百兩銀子抵得上後世兩千年的5萬。
朱以溯沉默片刻,撫須問:“二郎規劃的莊子你覺得如何?”
“老奴難以用言辭描述心中驚訝,公子做事布局整齊,如成竹在胸,這莊子發展的好,即使老爺辭官,也能年進千金。”
“既然如此這種問題以後你自決之,這個家,早晚還是要交到二郎手中。”朱以溯如此說,態度很明顯,這1百兩銀子批了。端茶飲1口,朱以溯道:“老夫忙於政務,這家事還需你多多提點二郎。這5人太少,批給孫河2百兩銀子,帶步軍3,馬隊2南下招撫流民。”
趙期俯身行禮,無言中表達朱以溯對他的信任,卻道:“老爺,這上千流民未免太多。公子心慈欲救濟流民,9怕流民1多讓公子棘手。”
撫須輕笑,朱以溯道:“二郎氣量還是小了些,他即好武事,將來從征沒有34心腹家丁哪能成事?這壓力大了也好,對二郎也是一番磨練。”
“老爺所言極是,公子天資聰穎,老奴不該以常人衡量公子。”
趙期俯身拱手,拍了1個小小的馬屁,讓朱以溯眉頭舒展,心情愉悅卻故作威嚴:“但你也不可驕縱於他,老夫1是要磨練二郎手段,2是著實心疼流民。對了,給何衝打個招呼,讓他挑出1隊騎士歸入威遠堡編製。”
趙期輕笑,躬身應諾。暗道老爺還是擔憂公子安危,這如今即將入冬,北邊落雪後又免不得生出一些意外,若有活不下去的北虜韃子南下搶食,威遠堡有1支騎馬隊,也能9近照應青陽莊。
9月初8,天啟皇帝登位第3天。
孫河1身總旗官服,在參將府拿了銀子和幾道文書,9急急忙忙先去軍營調兵。往日一起北上的兄弟裏有3人在戰兵中當著千總,衛所掛職百戶。
如今這些個掌握5戰兵的百戶千總,卻對他1個小小的總旗很是親熱。原因無他,因為他孫河是公子的心腹。
3千戰兵兩個月的時間裏已經補滿,同樣的,軍械甲胄缺乏,若不是鎮守太監劉時敏發來1千套倉庫裏的破爛貨,說不好戰兵們連套最基本的鴛鴦戰襖都沒得穿。
點了3名最精悍的步卒,人人皆披棉甲,執槍掛刀腰懸弓矢。有了這3名精悍步卒,孫河這才壯著膽子來到馬營拿出參將府文書找千總何衝調2名騎兵。
孫河曾是菅家家丁,何衝是菅典標心腹小旗,兩人雖是舊識卻關係不佳。1個孤傲看不起對方油嘴滑舌性子跳脫,1個靈活善變看不起對方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