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味衝鼻,朱二哥還沒喝就舌根發苦。他這人前世能在獻血時看著自己血液1股股淌出去,驗血時指尖挨1刀都不皺眉,但這喝中藥,就有些慫了。
“怎麼,二哥怕苦?有道是良藥苦口,二哥莫要辜負幼娘煎的這劑湯藥。”
怎麼感覺這丫頭麵紗裏麵是一副狐狸偷笑的模樣?端起藥碗朱二哥放下,正色道:“姐姐門縫裏看人,莫把二郎看扁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懼藥苦,還是先說說姐姐那手帕之事。”
說著朱二哥從懷裏取出白絹,戀戀不舍遞給李家小娘子,問:“還不知道姐姐名字,還望姐姐不吝告知。”
“二哥喚我幼娘即可,若有心可稱一聲姐。快服藥,明日記得來店裏取藥。”
朦朧素紗遮掩,朱二哥瞪著狹長丹鳳眼望了望,神色帶1絲遺憾,這是他認識的大明朝第1個女子。人家卻連名字都願意對他講,仿佛看不起他一樣。
端起藥碗,眉毛皺了皺,仰頭就喝。入口極苦,苦的他渾身1顫,這時候可不能吐下去,硬是提氣咕嘟咕嘟1口喝盡。
哈一口氣,苦的朱二哥5官皺成1團,就見李幼娘端起白瓷瓶將餘下的,如同可樂一樣的湯藥倒了碗裏道:“二哥務必1鼓作氣,快喝。”
女子向來比男子先發育,李幼娘十四歲,站在十歲的朱二哥麵前足足高了1個腦袋,督促的模樣活像1對姐弟。
苦啊,哪能在女人麵前丟了麵子,隱隱察覺到這李幼娘居心不良,朱二哥還是咬牙一口飲盡,喝完後口齒不清道:“幼娘姐稍待,二郎去去就來。”
素紗內,李幼娘嘴角翹著,明媚雙眸眯著,看了看手帕幹淨如初,收了起來。她知道這個朱二哥出去漱口去了,目光打量,尋著油燈看去。
書桌後有一書架,書冊排列縱橫有序,眼眸羨慕。自古書醫1家,讀書讀出了精髓可以當官,悟性達不到9行醫救人,兩者都是清貴職業。
像李家就是如此,田產不足百畝,耕讀行醫傳家。考得好就去做官,考不好就傳承祖業行醫救人,既能養家糊口也能積攢名望。
回頭一看桌上白紙上一個正楷李字,李幼娘不由心跳加速,匆匆收回了目光。想到今日為假寐的朱二哥把脈,這家夥心跳加速的情景,李幼娘隻覺得心髒噗噗直跳,麵上似火燒。
灌下大口冰涼井水漱口,朱二哥提著1包點心走進偏房,就見李幼娘收了裝藥瓷瓶,挽起竹籃。聽她道:“再過會兒天色9黑了,明日晌午二哥記得來取藥。”
“那二郎送幼娘姐,這包點心幼娘姐莫要推辭。”
李幼娘有心拒絕,奈何朱二哥將點心塞竹籃裏,道:“今兒算二郎請幼娘姐,明日晌午二郎就在幼娘姐家中蹭飯。這樣誰都不欠誰,幼娘姐就收下吧。”
“那……那二哥喜歡吃什麼?”
“二郎也不知,隻要別像湯藥這般苦楚即可。”
李幼娘家在村頭,2進出的院子,前麵是簡單的藥房店門,院內可能晾曬著藥材,陣陣藥香隨風吹來。
朱二哥這還是第1次出門,手裏提著一根木棍護身,嘴上卻說夜裏看不清路探路用的。待他離遠了,李幼娘忍不住捂嘴輕笑。
“梅兒,何事如此好笑?”
“姐姐,阿梅在笑朱二哥被人一棍打的仿佛換了個魂兒似的。性子沉穩多了,張口閉口像個小秀才似的,酸死阿梅了。”
“你啊……”指了指李幼娘額頭,素服少女搖頭,左邊眼簾下綴著1顆細微紅痣,增添了1分媚意,卻苦笑:“等他知道你煮了二兩黃蓮,當心拿棍追你。”
“才不會呢,朱二哥現在可講禮了。現在5月天燥,喝點黃蓮去火對他也是好的。”李幼娘說著,取出點心道:“阿姐你看,他還送點心給梅兒呢。”
“那是他不知道他喝的是黃蓮,梅兒可別走漏了口風。”素服少女沉吟道:“這朱二哥自小沒人管教,或許昨日吃了那1棍,也是一番好事。”
那頭朱二哥回到房子裏,端起溫了的毛尖茶壺倒了1碗小抿1口,茶水清香,仿佛李幼娘身上那股香味一般。
宗室子弟是沒有婚姻自由權的,都是由千裏之外宗人府的家夥隨便拉的紅線。似乎隻要年齡合適,女方家身世清白就能扯紅線。
他對李幼娘動心了,從宋朝開始就有纏足的惡習。他剛才發現李幼娘沒有纏足,身段也好,還有點小性子,就是不知道具體長什麼模樣。
坐回書桌前,見桌上白紙上又多了兩個娟秀正楷‘秀梅’,加上他之前那個李字,正好是李秀梅3個字。
這難道就是李幼娘的閨名?似乎有點意思了,摸著下巴朱二哥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