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施說:“我不是你,固然我不知道你;子也不是魚,當然也不知道魚之樂。證明完畢!”

莊子急了,把英語都冒出來了:“Let us go back tiion。You asked me how I khe happihe fish。Your very question shows that you k I k from my own feelings e。”

倆人麵紅耳赤討論的話題涉及了移情作用的心理學範疇和認識論的思辨,總之都是我們現代小青年很少關心的晦澀學科。

就這樣爭論著消受著橋上的波影,不知不覺天就晚了。這個小故事一直被哲學界傳為美談,是當時人們精神生活高尚的寫照。現代人一起見麵吃飯,大約隻談哪裏買房子便宜的事情。

後來惠施又對莊子說:“魏王最近給我了一個大葫蘆籽,我把它種下來,結果葫蘆長成了精,大得像個遊泳池,能裝五石東西。可是裝什麼好呢,裝水的話,它又撐不住,怕壓碎了。把它切成瓢的話,這麼大的瓢,往哪兒舀東西都伸不進去啊。”

莊子說:“看來你是拙於用大啊。你為什麼不把它做成一個救生艇,拴在身上,而浮於江湖,多麼暢快!看來你的心性還沒有修煉到澄空啊!”

葫蘆是古代流行的交通工具,特別是發大水的時候,還可用作救生工具。河南民間至今還用葫蘆船。住在黃河南岸的農民,要到北岸種地,就是抱著葫蘆渡過去。當地的旅館多以葫蘆為幌子,認為葫蘆是救生的象征。

惠施又說自己有一棵大樹,大樗樹,大得要命,卻東扭西曲,不能當房梁,實在也是沒用。

莊子說,你有一棵大樹,卻怕它沒用!你何不彷徨乎無為於其側,逍遙乎寢臥於其下。什麼都不幹,什麼都不想,誰也欺負不了你,你什麼痛苦也沒有,多過癮啊!

惠施氣壞了,說:“莊子,你所有的話,都沒有用--不光大樹沒用,大葫蘆也沒有用。”

莊子離開惠施以後,過了很多年,惠施死了,莊子在惠施的墓前感慨萬千:“從前,郢都有個賣把式的人,把白粉塗在鼻尖,薄若蠅翼。讓一個木匠大哥,運斤成風,從上往下劈,一下子就削去了那層薄粉,而鼻子毫發無傷,麵不改色。後來,這鼻子的主人死了,木匠大哥卻再也無法表演他那絕活--因為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搭檔了,不敢劈了。如今我的老搭檔惠施死了,我再也談不出任何高妙的道理了!”

隨後,莊子繼續在中原遊蕩,不名一文,朝不保夕。困難的時候,他就去某植物漆生產園當業務員,因為開的工資不夠買肉,業餘時間他就下河釣魚,添補點兒生計,不過他媳婦還是被他連餓再氣地弄死了。

莊子不以為意,敲著破盆給他媳婦送葬,邊敲邊唱,唱個不停,非常開心,別人還以為他家有喜事了呢。

莊子就是這樣,他屬於道家,最喜歡像他自己這樣不成材的人。他認為大樹一旦成材,就會有人來砍,不能終其天年了,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賦閑在家,做一個“無用”的人,這樣才能全生保真。同時認為智慧也是要不得的,人最好就“混沌”,一旦鑿出五官,能聽能想,就要死了。

莊子的美,隻在順乎自然,他財產不多,但情感卻不少,他對水草山川宇宙萬物以及他自己,都很滿意,反對一切人為,反對把仙鶴的長腿嫁接給麻雀。鼴鼠飲河,不過滿腹,他隻求內心更明媚,更濃綠,更熱烈,他不關心城市生活,不關心諸侯經濟,不關心開發民智和縮短貿易逆差。他也不關心這一季人民的溫飽。當然,人民也不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