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黯搖搖 碧血沉沙終不悔(1 / 3)

對於王彬的死,韓啟洋和趙淩裳一直耿耿於懷。“我雖不殺叔仁,叔仁因我而死。”為了抹去壓在心頭上的陰影,兩人分了手,並約好今生今世永不見麵,以此來減輕心中的內疚。

離婚後的韓啟洋辭職去了南方。趙淩裳曾極力勸他不必如此,但韓啟洋不聽,說他想換一個環境換一群人重新開始。趙淩裳無奈,隻好囑他多來信,兩個人朋友關係還是有的。若實在混不下去一定不要強撐。韓啟洋點頭答應了。

南去的列車上,韓啟洋和母女倆坐到了一起。小女孩五六歲的年紀,一路上又唱又跳無憂無慮。

“叔叔,我快到外婆家了。”在那個雁飛不過的地方,小女孩拉住了韓啟洋的雙手。

“這個兄弟,”母親自稱姓薛,眼睛大大的烏黑閃亮,身材豐腴。她憂鬱地望著韓啟洋,“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不管有什麼心事,都要保重身體呀!”少婦下車時,好心地勸。

韓啟洋在終點下了車,這就是那個全國聞名的大城市,地處祖國版圖的南疆,改革開放在這裏邁出的第一步。僅僅幾年時間,這裏便聳立起無數的高樓大廈。立交橋盤枝交錯,寬闊地馬路上塵土不揚。每日湧入這裏的流動人口數以萬計,魚龍混雜難分難辯。坐在豪華轎車中額頭閃亮的大哥大,和麵帶菜色衣著醃臢的外地口音形成街頭一景,對比鮮明。珠光寶氣的單身女郎招搖過市旁若無人,叫人疑竇叢生。值崗警察全副武裝威風凜凜,眼睛睥睨著往來行人。

韓啟洋舉目無親低頭無故,白日進出各商店工廠尋找工作,晚上露宿街頭和千百個打工仔混居一起,稱兄道弟卻又各懷戒心。在這個生活方式迥然不同於內地的城市,任何人都明哲保身互不相信。終於有一天,韓啟洋在街頭旮旯過夜時,一覺醒來,壓在腦下的提包不翼而飛。對於這些身外之物的得失,他早已毫不縈懷,反而有些輕鬆。曆盡了千般辛苦,終於在一家皮箱廠當了保安,繼而又被老板看中做起了私人保鏢。從這一天起,韓啟洋的命就交給了那個胖胖的老頭掌握。

老板五十左右的年紀,總陰沉著臉,右眼旁一塊傷痕,更確切說是刀疤,很明顯,並未隨歲月流逝淡化,所以終日帶一副眼鏡。其實韓啟洋跟了他將近一年,也始終沒弄明白他戴的是一種水晶還是有一點近視的變色。老板平日很少出門,混到他這種地步的白手必定結怨極多。除非有必要的應酬。動輒保鏢簇擁。韓啟洋必須寸步不離老板身邊,就連睡覺也住老板房間的隔壁。他和另外幾個同樣命運的兄弟相處的很和諧,這幫把腦袋提在手中的年輕人,今天不能預見明天,所以從不拘小節。

這天晚上,老板留在了一個女人身邊。韓啟洋便和剩下的弟兄在自己房中玩牌。厚厚的幾疊鈔票在桌麵上轉來轉去,淡的如他的本質,—像紙一般。午夜時分,財務經理突然進來,吩咐幾人道:

“快,你們幾個收拾一下跟我走。”

“去哪?”幾個人邊往懷裏腰裏裝東西邊問。

“老板剛才來電話讓提五十萬現金過去,我怕有事,老板帶了支票,也沒理由半夜三更用這麼多現金。你們幾個加點小心。”

一行人趕到老板留宿的別墅,財務經理示意按響對講器,俄頃,裏麵傳出老板的聲音:“進來。”

人們推門而入,卻見兩個戴鴨舌帽帽簷拉的很低的年輕人正中坐著,女人和兩個隨從昏倒一旁,不禁變了臉色。

胖老板顫栗著命令財務經理把手提箱送過去。其中一個年輕人打開看看點了點頭。另一人見狀,從懷裏掏出張收據甩到桌子上,然後要挾眾人退開。幾個保鏢蠢蠢欲動,但礙於老板在人家手裏,投鼠忌器。

兩個年輕人押著胖老板往別墅外退,人們不遠不近跟在後麵,胖老板楸了個機會掙脫縛綁跑了回來。保鏢們一擁而上,揮刀弄棍將兩人團團圍住。

“打死他們!”胖老板躲在財務經理的後麵驚魂未定,咬牙切齒地命令。

兩個年輕人在六七個保鏢的圍攻下左躲右閃漸漸不支。韓啟洋一拳搗過去,持箱人一楞,“啟洋!”竟忘了閃避,哎呀一聲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