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乘務員讓他進來,關上了門.
列車飛駛著,一節車廂的乘務員室裏,一個男乘客和乘務員互相問詢著,似曾相識.列車長驗票過來,女乘務員連忙站起身,對男乘客道:“你先在這坐著別動,到下一站時我去給你補票."說完出去鎖了門.
(兩年前)“我叫王斌.”男同學在剛認識的女乘務員處躲過了驗票,訕訕道:“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幹什麼?向我們領導彙報嗎?”女乘務員仰起下巴,長發在腦後一擺,像逗一個靦腆的孩子.
“不不,隻想認識一下.”王斌紅了臉,話也語無倫次.
女乘務員笑了,大大的眼睛仿佛能滴出水來.王斌下意識咽了口吐沫.
“你們那個城市好大呀,比我們省城還繁華.”女乘務員答非所問.
列車到達那個大城市時,女乘務員對告辭離去的男乘客悄聲道:“我叫趙淩裳.”
(回憶)“淩裳,”韓啟洋已褪下戎裝,換上西服領帶,站在候車大廳內愈發顯得英姿勃發。
“嗨。”趙淩裳應聲和姐妹告別,跑到韓啟洋身邊,亮晶晶的雙眸在暗夜中閃動。笑問:“啟洋,你什麼時候來的?”
“七個小時了。”韓啟洋聳聳肩。
“你一直等著?!”趙淩裳詫聲道。幾個剛出站的旅客尋聲望來,韓啟洋忙拉著她的手跑開了。
“對不起,火車晚點了,讓你等了這麼久。”咖啡廳的一角,趙淩裳歉意地說著。
“看一本書的時間。”韓啟洋無所謂,“你猜我今天有什麼好消息告訴你?”
趙淩裳望著他興奮的表情,也激動起來,大聲說:“你上班了?!”
(兩年前)“我上班啦。”王斌得意地對趙淩裳道。自從在火車上相識以來,兩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每次趙淩裳所乘的列車到達這個城市,王斌總站在外麵等候。有一次火車晚點了,他就一直等著,隻為告訴她他上班了。那一夜兩人都很興奮,喝了些酒,王斌吻了她,哭著說:“初見你,猶如天塌地陷。”
“你還會說夢到過我嗎?”趙淩裳認真地問。
一年以後,機務段調整,趙淩裳改服務另一方向的班次。此刻她和王斌的感情正與日俱增,並沒有因為這些事影響兩人的關係。趙淩裳常常利用工作上的便利,千裏迢迢往來兩城之間,隻為能有幾個小時的廝守。有時見了麵連話也不及多說又要踏上回程。王斌心疼地勸她:“日子還長,你別這樣辛苦了,你若想我時,可以寫信也可以打電話。”
“好吧,”趙淩裳捧起他的臉,“隻是你別忘了我,我們離得實在是太遠了。”
(回憶)趙淩裳開始發瘋地寫信。寫她如何想念相識以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情節、每一種眼神,寫她見不到王斌時的惶恐寂寞,常常寫得淚濕信紙。
王斌漸漸感覺情況不妙,有時一天會收到趙淩裳的四五封信,都是要自己去陪她。他驚慌起來,也顧不上請假,扔了手中工作急急忙忙直抵另一個城市。
趙淩裳見到王斌時哭了,哭得很傷心,“你可來了,你可來了。”
“出什麼事了?”王斌吻她,不安地問。
“沒有,我隻是想你,好想好想,別走,陪我幾天。”她神情恍惚。
王斌放下心,安慰道:“別哭,你看你都快成小淚貓了。—我陪你幾天就是。”
趙淩裳破涕為笑,找同列車的女友換了班。兩人把市裏的商場和名勝轉了個遍,買了許多有用沒用的東西。趙淩裳的興趣一直很高,偶爾皺下眉頭,也無語表露。
軟席裏,老局長從報紙中抬起頭,看了看無精打采的韓啟洋,關切地問:“第一次出差是不是緊張呀?”
“是。”韓啟洋望著車窗外一閃一閃地山巒鬆林,隨口答應。
趙淩裳坐在鏡子前,用梳子一下一下理著柔軟的長發,梳好了,再用一根紅繩鬆鬆係住,打個蝴蝶結。王斌從背後擁住她,兩人的目光在鏡中對視著。趙淩裳的眼淚掉下來,王斌詫異道:“怎麼又哭了?”趙淩裳不語,轉回頭迎向王斌,雙手緊環在他的腦後。好久,王斌才透了口氣,“都快缺氧了。”
趙淩裳不理,低聲道:“抱我過去。”
“什麼?!”王斌變色。
“你難道想把我留給別人嗎?”趙淩裳淚眼迷朦。
“啪。”韓啟洋手中的杯子碎在地上,滿屋人扭回頭看。會議結束後,韓啟洋拉著老局長的手逃似地竄上回城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