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環顧四周,心裏滿意地點頭,擺擺手讓眾人散了。
雪雁繪聲繪色說了謝夫人整治青蓮園下人的事,嘟嚷道:“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真是知道誰下的手?”
“就算這會不知道,很快也能知道蛛絲馬跡了。”謝燕娘歪在軟榻上,身後的雪菱給她打著傘,手裏端著一杯碧螺春,嫋嫋茶香飄來,她愜意地眯起眼,慢吞吞地答道。
謝夫人這一招是故弄玄虛,給下手的人施壓。
無論對方多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丫鬟婆子罷了,跟謝蕊彤沒有多大的仇恨,會下手肯定是被人教唆,用的必然是銀錢。
說有多忠心,那是不可能的。
稍微嚇一嚇,說不準就因為害怕而出來承認。
就算沒有人出來承認,既然動手,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總是會有一點蛛絲馬跡被其他人察覺到,謝夫人隻要順藤摸瓜,就能找到那個下手的人。
或許她們起初不開口,卻不是因為包庇那個人,而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被謝夫人親自震懾了一番,當著眾人的麵不敢開口,少不得回頭偷偷跟於嬤嬤嘀咕。
這一手實在漂亮,倒是不像謝夫人會想出來的,很可能是於嬤嬤的主意。
雪雁聽得有些迷糊,隻是謝燕娘說得篤定,她不由好奇:“姑娘可是想到是誰動的手腳?竟然瞞過一個院子的人對大姑娘下手,倒是個膽子大的。”
謝燕娘有心培養雪雁當自己的左右手,笑著反問道:“你怎麼想到會是院外伺候的,而不是大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動的手腳?”
雪雁一愣,好久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在身邊貼身伺候的,竟然對大姑娘下手,這……”
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要是別人唆使自己對謝燕娘動手,雪雁第一個就不答應:“要是奴婢,誰敢慫恿著做這樣下作的事,必然拿起掃帚狠狠把人打出去!”
謝燕娘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雪雁的腦袋:“知道你是個忠心的,到時候我就等著看你用掃帚把人打出去了。”
聽見她的調侃,雪雁一張圓臉忍不住紅透了。
果然不知道哪個丫鬟婆子通風報信,謝夫人雷厲風行,把謝蕊彤身邊一個跑腿的婆子和一個貼身丫鬟給綁起來了。
她擔心人跑了,挑的是半夜裏眾人睡得正酣的時候。
那丫鬟婆子自以為做得隱秘,不會有人發現,雙雙在睡夢中被拿下。
謝燕娘起來的時候,雪菱已經自動自發出去打聽了。
隻是在雪雁伺候著謝燕娘用早飯的時候,她卻是白著臉回來的。
雪雁滿臉狐疑,急忙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雪菱告了罪,連喝了兩杯熱茶,麵上才有了些血色。
“這是怎麼了?”謝燕娘奇怪,雪菱素來性子穩妥,很少見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定了定神,雪菱低聲吩咐雪雁去門外盯著,這才壓低聲音答道:“回姑娘,那丫鬟婆子都被夫人關在柴房裏,等著今天發落。也不知道守門的兩個婆子是怎麼辦事的,愣是沒把柴房裏的一把劈柴的斧頭給拿走……”
餘下的話不用說,謝燕娘也明白了。
兩人畏罪自盡,用的便是這把斧頭。
人一死,想要從她們口裏把幕後黑手給套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線索一斷,謝夫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再找到那人。
謝燕娘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一個疏忽也就罷了,不可能兩個都沒發現。加上把人押去柴房,還有於嬤嬤跟著的。
於嬤嬤可是個性子謹慎的人,更不可能犯這種小錯。
“府衙的仵作來了嗎?”
雪菱搖頭:“都是簽了死契的,直接一卷草席就扔了出去。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敢驚動官差的。”
謝燕娘點了點頭,這的確很有謝夫人的作風。
加上事關謝蕊彤,若是不好的流言傳出府外,更是對她不利,謝夫人必然是不樂意的。
“兩人關在柴房,守著的婆子沒說夜裏有什麼人來過嗎?”
雪菱一怔,想了想才道:“婆子已經被夫人壓著打了十個板子,說是夜裏躲懶,才把柴房裏的人給弄沒了。兩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傷得不輕,還是於嬤嬤派人把她們抬回去的。”
“夫人罰這兩個婆子,於嬤嬤也在當場?”謝燕娘挑眉,謝夫人氣得要命,顯然是拿這兩個婆子遷怒了,於嬤嬤當著她的麵,卻好生照顧兩人,不是跟謝夫人對著幹嗎?
這分明是惹怒謝夫人的舉動,不像是於嬤嬤會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