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我的視線所及全部都是深藍色。鹹腥的海水灌入我的鼻腔,耳膜,深入我的每一寸骨髓。
我掙紮著,喉中卻好像塞了棉花一般,不能出聲。忽然,一隻手攥住我的手臂,帶著溫柔而熟悉的溫度,給我莫名的力量。
我抬頭,望向他的臉……
我猛的驚醒,牆上的石英鍾滴答擺動。淩晨3點40。
我又做了那個夢,依舊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我拉緊被子,身體微微的蜷縮,緊緊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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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怕海的孩子——穆沐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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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剛剛記事的時候,我就格外討厭跟海有關的一切,魚,深藍色,鹹腥的氣味……可我一直覺得這隻是個人癖好,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直到小學六年級畢業的那個暑假。
那是個蟬噪不止的午後,爸爸扛著一個紙箱子破門而入,滿臉笑意。我走近他,他不顧一身的汗水,把我高高抱起,摟著我高興的說:“沐沐,咱們有電腦了!”
那時電腦還是稀罕物
鼠標在粗糙的墊子上輕輕滑動著,那個白色的三角形停在了那一小片深藍色的海洋。
是太平洋。
在焦灼的烈陽的炙烤下,我的大腦和手一樣,軟綿無力。
我在瘋狂的按著鍵盤上那個朝上的箭頭。
太平洋在放大,有那一小塊深藍,變到了整屏幕的深藍。而我,也在那一刻,暈倒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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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白色的醫院醒來,隔壁是父親和醫生清晰的對白。
醫生說,這孩子,有嚴重的深海恐懼症,需要藥物治療。
然後是爸爸的嗚咽。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覺間,淚已浸濕白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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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我無奈的隨爸爸輾轉於各家醫院,為治我的病,爸爸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
直到上了初中,我的病才稍有好轉,雖仍需少量藥物的控製,但已不用再奔波於各家醫院了。
奇怪的是,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並未使我的成績下降,相反,它反而使我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所以,我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保持著這樣的成績,我考上了全國最好的錦華大學。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和爸爸都哭了。
那個月光柔和的夜晚,爸爸對我說,沐沐,爸爸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一直跟著我過苦日子。
我拭去爸爸眼角的淚花,眼中淚光盈盈,月光下,我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他望著天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歎了口氣。
我知道他在想誰,是媽媽,那個自我記事以來就不曾見過的女人。
媽媽是我與他之間從不觸碰的禁語。
夜色中,我們的思憶在風中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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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車前,爸爸給了我一個熊抱。
他寵溺的摸摸我的頭,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沐沐,答應爸爸,要過的好好的,好不好?
我在他的肩頭泣不成聲。
在火車的鳴聲中,我離開了爸爸,踏上了去異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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