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來臨 第九十回(1 / 3)

袁閔和樂月連連後退,驚愕的盯著她的手。

女孩白皙帶紅的柔荑上,躺著一串價值不菲,流光異彩的鑽石項鏈!

“項鏈?鑽石項鏈……真的?假的?”樂月喃喃說道。她是有見識的金領女人,雖然看出這是如假包換的真品,仍然不可置信,拿過來放在眼前翻來覆去檢查。

袁閔眼望羅翔,卻問女兒:“妍妍,怎麼一回事?”

袁婧妍還在糊裏糊塗,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在安平橋下,就這樣站著,然後,好多人跑過橋上,噔噔噔噔的響,範韜出去看熱鬧。我就看了他一眼,再回頭,羅翔,羅翔手裏……就拿著這個了。”

袁婧妍指著媽媽手中的鑽石項鏈,不管是袁家夫妻或是範韜,都不至於愚蠢的認為是羅翔從家裏偷出來欺騙人。

樂月確信這是一根價值不菲的真鑽石鉑金項鏈,攤在手裏表情嚴肅地問羅翔:“小羅,不給一個解釋?”

羅翔坦然無比,“袁叔叔,樂阿姨,用唯物主義觀點來看是這樣的:一名女賊從祥百大樓搶了這根項鏈,被人追逐逃命時扔下安平橋,我撿到了。”

袁閔無法再保持鎮定,快步走到電話旁撥打電話,在話筒裏嗯嗯一會兒放下電話,轉身朝樂月點點頭。樂月強壓心中滔天的驚詫和滿腹的疑惑,問道:“小羅,你準備如何處理項鏈?”

羅翔莞爾一笑,“昨天我說過,這筆財富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自然請叔叔阿姨代為歸還失主。”

“好、好、好!”袁閔連說三個好字,看羅翔的眼光盡露讚許之意。

羅翔知道此事告一段落,便提出告辭。樂月似乎魂不守舍。袁閔隻好親自送到樓梯口,袁婧妍也跟著出門,盡露依依不舍之態。袁閔假裝不知,專門和失魂落魄一並離開的範韜親切說話,這份不動聲色的高明令羅翔也是暗自叫好。

下到樓下,範韜一把拽住羅翔,聲音沙啞的問道:“我要你的解釋,別說唯物主義的。”

羅翔冷冷拍開範韜拉扯衣襟的手,叫他攤開,指著手上的掌紋說道:“我視你如掌上觀紋,孫猴子翻筋鬥雲很厲害嗎?”他把範韜手掌一根一根指頭握成拳頭,故作深沉的歎口氣,“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哼哼,有空想想雅軍一家!”

範韜如喪考妣,驚駭的看著羅翔揚長而去。

羅翔找個地方大笑一場,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唏噓不已,女人光天化日明搶一案是記憶很深的滑稽事,隻不過,應該警察找到的項鏈是他守株待兔得到了,還借此恐嚇了袁家兩口子和範韜。

哼哼,羅翔攤開自己的手掌細看,他祭出鬼神之論有些迫不得已,誰叫爸爸在樂月手下討生活呢?誰叫這兩口子都是人傑,不敢怠慢呢?

羅翔眼中的一對豪傑卻端著家中滿堂沉默,袁婧妍受不得太壓抑的氣氛回房去了。她不比越發疑神疑鬼的媽媽,閱世久矣受非自然因素影響更大,連丈夫當麵抽煙都沒有嗬斥。袁婧妍心中默念羅翔,他給予的不是驚嚇,而是一次比一次深刻的心靈烙印。

客廳裏,終究是樂月先開口,叫了一聲“老袁”又不知從何說起。

袁閔拿出男人應有的氣勢,微笑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他能害我們不成?”

丈夫氣勢不足的話沒給樂月信心,她雙目無神的望著牆壁,喃喃說道:“老胡頭我是知道的,老爸都說他是奇人……他在霽虹橋裝瘋賣傻,是大隱隱於市。你見過他給山上寺廟題的對聯沒?邀來明月同觀海,鎖住閑雲不下山,何等的氣勢。難怪,難怪羅翔不同常人……”

袁閔不想妻子陷得太深,扯開話題:“我把項鏈交公安局去,就說妍妍在橋下玩耍撿到。”他笑道:“隱士之徒視名聲錢財如糞土,功勞給妍妍他不會有意見吧。”

樂月苦笑一聲,把鑽石項鏈扔給丈夫。

動蕩的祥慶諸事不順,幸好祥百大樓出了滑稽劫案以博一笑。女劫匪當場就擒,鑽石項鏈也由好學生袁婧妍撿到上繳。百大的老總得知袁行長的千金拾金不昧,專門與公安分局警察攜手送來一麵錦旗和兩千元獎金。

老總本意拍財神爺的馬屁,把獎金提高五倍,還邀約電視台的記者,熱熱鬧鬧的一行人吹落打鼓上門。袁閔兩口子相當尷尬,不得不硬著頭皮應付,私下裏找機會要彌補羅翔。

機會很快來了,樂經理到公司不久,業務科科長老於溜進辦公室,奉承幾句後露出來意,敢情看不得采購機床的大單子交給了羅偉輝,仗著資格老要橫插一手。

若是平時,樂月大不了拐彎抹角敲打敲打也就罷了,但她今天冷笑一聲,大聲說道:“於科長,去年以來你親手敲定了幾單生意?業務費沒少報,成績沒少貪。這也罷了,機電公司養幾個吃幹飯的閑人不是大事。你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就好生呆在辦公室吧,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吃了排頭的老於麵紅耳赤退出經理辦公室,一心想找地方上吊……

樂月的話很快傳遍整個公司,大家一麵笑他不知好歹活該,一麵認定羅偉輝要進步了。果然,下午公司辦公室發出人事任免通知,老於下放倉庫當主任,科長一職暫由羅偉輝同誌代理。

相較羅偉輝的提拔,常雅軍就是從天之驕子墮落為地獄住客。父母身陷囹圄,兩個叔叔和姨媽也陷進去,他幾乎成一夜白頭的伍子胥!幸好,有同病相憐的方茂華共同戰鬥,東奔西跑聯係律師打探消息,短短二十幾天時間他們倆知道了什麼叫人情冷暖,什麼是人走茶涼。倒使兩人長大成熟許多,不過,代價太昂貴

眼開學在即,常方二人基本不可能按時歸校,對羅翔明顯敬畏許多的範韜時常報來最新消息,“常雅軍和方茂華日子難過。案子移交檢察院了,他們父母起碼死緩!”

羅翔麵帶悲涼,心中沒半點同情。貪官汙吏,人人得而誅之!

“哪個……”範韜獻上一支香煙,根本不再提兩位同學,而是熱切希望羅翔幫他算一卦。

羅翔點燃煙,高深莫測的說道:“等等吧,你的時間沒到。”

範韜被唬得一驚一咋,訕訕的賠笑道:“是,是,是。

對穀童,羅翔態度迥異,袁婧妍幫忙變賣銅錢所得大半,足足有兩千四百塊全給他。羅翔沒以過來人的口吻指示小穀搞什麼生意。那會是搶項鏈一樣的笑話,開修理店的毛頭小子突然玩起購地、買房、玩股票、整實業的大舉動,真當周圍是死人,不會起疑生歹意?

羅翔安慰手拿錢心在抖的鐵兄弟,“該吃的吃該玩的玩,哥哥有吩咐你需立馬趕到!”

穀童小心翼翼藏好錢,冷笑道:“哥哥?比年齡比身高比jj大小,哪一樣你能當哥哥?”

羅翔立馬偃旗息鼓,摟著他的肩嬉皮笑臉,“你是我哥!有話在先,金條元寶不能動,到時帶來江城。”

九月一日的開學日期漸漸臨近,樂月以歸還機票錢為由,從羅偉輝科長手中要來羅翔的身份證,給他和袁婧妍購買了飛機票……範韜,早被袁家夫妻忽視了。

臨行前,羅細細戀戀不舍哥哥走,左思右想要給他留點紀念,於是說道:“今天下午,艾雪坐火車去江城報道。聽說,她家裏拜托範韜一路護送,聽到這個,你是不是很高興?”

羅翔騰的跳起來,沉著臉叫道:“零花錢沒啦!”他和羅細細糾纏打鬧,心中想到下個學期會很精彩吧,照老黃曆踏上江城的艾雪,另一個老黃曆裏不屬於他的白樺,他和她們定然有美妙的故事。

飛機在雲中穿梭,機窗外,寬大的機翼反射明亮的陽光,照得袁婧妍臉頰潔白,粉嫩怡人。她著連綿不斷的藍天白雲,突然問羅翔,“你的詩是什麼意思?”

閱讀“靖元日報”的羅翔沒反應過來,“什麼詩?”

袁婧妍迅速扭頭,輕聲細氣的說道:“你算命的那首……”她張口念著:“春柳染青翠,夏麥浮細浪,秋實映白雲,冬雪掩玉門。”

羅翔暗暗流汗,胡謅的歪詩能有狗屁意思?他板著臉說道:“佛曰不可說不能說。”

“哦。”袁婧妍順從的聽話了,一雙眼睛仍然盯著機窗一眨不眨,羅翔不理解荒漠般的天空有啥好看,卻不知女孩看的不是藍汪汪的天棉花糖的雲,而是玻璃裏反映著的他。

三個小時後,飛機在江城安全著陸,羅翔和袁婧妍走出機場接近傍晚,花十塊錢坐機場的大巴到市裏,再從市區到寶印區,一路轉車顛簸下來,時間已經到十點半。

兩個人肩扛手拖行李箱站在路邊,袁婧妍聽到羅翔腹中傳來“咕咕咕咕”的叫聲,忍住笑建議道:“吃飯了再回校?”

羅翔看看手腕上的電子表,“不行,等會兒沒車。”

袁婧妍猶豫半響,罕見的提出解決辦法:“學校有招待所。”

羅翔麵露不屑,“你們學校的招待所我去過,簡直是豬圈。嗯,是殺豬場!每學期開學逮著家長猛宰,我絕對不送貨上門。”

袁婧妍低頭羞愧,仿佛她是招待所所長,喃喃說道:“那怎麼辦?”

羅翔心想空閑一個多月的五零二寢室不知如何肮髒,沒必要趕回去受罪,就笑道:“有一種地方叫旅館,你們西門外有好幾家私人旅館。”

“真的?”袁婧妍好奇不已。

羅翔背起自己的包,右手拉著袁婧妍的行李箱朝江城大學大步走去,“唉,你很像新生喲。”袁婧妍再次羞愧,疾走兩步緊跟上羅翔,伸出手欲奪下行李箱,但到半途手兒閃電縮回。

她想起室友們得意的炫耀:男友是什麼?伺候人做體力活撐場麵的招牌!

袁婧妍尾隨羅翔亦步亦趨,甜滋滋的想道:他是我的招牌……

女孩身隨心動,上樓放行李動作快捷無比,生怕有人摘了她的招牌去。

袁婧妍下樓,看到宿舍門口用香煙抵餓的羅翔,沒覺得他大口吞雲吐霧的樣子傻乎乎,癡癡想道:他很帥啊,吸煙都吸得別有洞天,一表人才。

學校尚未正式開學,西門外隻有兩家館子營業,也沒準備太多的飯菜,羅翔隻好要了一大碗麵胡亂填飽肚子。他狼吞虎咽的朝胃裏倒吃食,袁婧妍則是一根一根數著根數艱難下肚,羅翔嫌飯店老板下麵的手腳太慢,再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幹脆一並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