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春花秋月,閱盡四季枯榮。你始終沒有出現。原來滄海桑田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殘燭將盡,紅顏消瘦。知道是該兌現曾在佛前許下的誓言。今後再也無力對你如此迷戀,因為我已將所有輪回換取了這段情緣。戀你,早已不是今生。記得第一次在佛前乞求,將我化成一棵樹,就栽在你西征的途中,望能與你相見,而你卻太過匆匆,未曾停留。於是,又再次乞求佛,將我化作一朵蓮,就開在暢春園的荷塘畔,望能與你相伴,而你依舊匆匆。於是,等待、等待還是等待。
經過千世的默默相隨,萬世的依依相盼。佛終於應允了你我的相遇,我不在是一棵樹,一朵蓮,一片雪,一抹雲……。化為人形的我,有著顯赫的家世,動人的外貌。這是我所有能與你匹配的資本。隻聽得下人們道:索家又出了位貌美的格格,恐其榮華不可盡焉。
一個色彩斑斕的盛夏,一次偶然的相遇,打破了我所有寧靜的生活和那原本已成定局的命運。真的隻是偶然嗎?為這,我曾祈求了千年,終於換來與你的相遇。看著策馬而過的你,英勇,神武而又不失瀟灑與儒雅。我看的入迷,被撞倒而不自知。你溫柔的責問我的傷事,這才感覺到左腿的膝蓋疼的厲害。直到如今,那日的身影依舊浮現腦海,牽動心弦。原來我也曾擁有過那瞬間的甜蜜,可惜林花謝了春紅,樂曲終了人散。不明白那曾經令我炫耀的身世和令我驕傲的容顏,竟成了將我埋葬的凶器。你與叔叔的不和,殃及了無辜的我。說是為姐姐替我做主,實則將我從你身邊推開。縱然你料事如神,將權術玩弄與股掌之間,終究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注定。
為了緩解緊張僵持的局勢,我被作為貢品送進這紅牆黃瓦的紫禁城。本是單純的男女之愛卻被裹上濃濃的政治麵紗,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沉重感。一切恍若如夢,昨日被迫回憶深藏,今日你我咫尺身旁。問蒼天到底是幸還是不幸?躺在冰冷的床邊,毫無一絲暖意就連這心都快被凍卻。曾經盼過多少次的那一夜,幻想你能溫柔的擁我入懷,任由我撒嬌嬉戲。突然隻覺好笑,在你征服過這麼多女人、經曆過這麼多風雨後,又怎會如此輕易付出真心?始終不曾明白在你心中的我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如若愛我,為何全然不顧我的感受。如若不愛我,又為何委屈自己要我?
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自那次臨幸後,就再沒見著你。隻一味叩頭謝恩,接受顧公公捎來的賞賜。如果說冷遇是為了告誡索家已今不比昔,那麼這玉鐲環掭、翡翠如意又作何解?可曾知女為悅己者容,你都不願見我,留著那些反是徒增感傷。
遠處隱約響起哀鍾,奇怪白天還因立後之事歡騰一片,轉眼紅事變成白事。正自出神,卻被一聲咳嗽打斷思緒。“皇上吉祥”我又驚又喜。你踱步走來,佇立窗前久久不曾言語。是在思念你剛逝世的愛後麼?既是如此,又何故來我這兒?是慰藉孤單的靈魂,還是尋找平衡的支點?我愛你、你想她。突然有些羨慕,甚至怨恨。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不可否認你對她終究是有情的。
有時候總會想倘若自己未曾進宮,那麼我又該是怎樣的一個我呢?還能是兒時那個談笑嬉戲、心無雜念的自己嗎?世上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蓮,不知可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想著便自嘲的笑了。是的,我不再單純,愛你早已遍體鱗傷。“笑什麼?”你雷霆大怒,我無從辯解。
“很高興是不是?”隨著這聲不輕不重的話音,腳一軟忙跪了下去等待著即將來臨的‘審判’。記不清那時的自己有多狼狽,隻知道當經過短暫的窒息,又恢複知覺時,你已狠狠進入我的身子,似乎想把這一生的不滿和憤怒全都發泄於我。又羞又惱卻又無力掙脫,麵對自己最深愛的男人,身體裏反是被侵犯的感覺。
淚水劃過臉頰在枕邊蔓延,自相遇以來無論怎樣的白眼、嘲諷、譏笑甚至算計,我都不曾後悔愛你。即使明知你不愛我,即使有的痛是你的賜予,甚至和叔叔反目眾叛親離,仍心甘情願為你走完這滿溢陷阱與陰謀的日子。隻要見著你幸福便是自己最大的滿足,如今想來,這又何等的可笑?
淡月籠沙,娉娉婷婷,禦花園七彩的花蕾,此時竟流露出不為人知的愁容。水波載著月光不知流向何方。我行至岸邊,心已是碎盡,輕輕將腳滲入水中,閉著眼慢慢向湖中央走去。空氣裏彌散著幾許嫋嫋的青煙,蒙蒙朧朧,飄飄渺渺如墜夢境。水麵顯出一圈圈的漣漪,許這兒才是自己最終的歸宿。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