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莉莉
莉莉躺在幹草堆上,濃濃的草的氣味,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了。說實在的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貴族小姐的自覺,從小到大隻知道在野地裏麵瘋玩。別人家的小姐頂多養些花花草草,還能灌上個培養興趣愛好,陶冶情操的美名。她卻隻喜歡野花野草,實在不明白那些不能插進花瓶裏的植物有什麼地方可以吸引她。就連女傭們也不會朝那些小野花們看幾眼。可是她卻堅持說,那些花帶著一股野地裏的味道。至於什麼是野地裏的味道,沒有人明白。隻有她自己清楚,因為她的身上也帶著相同的味道,毫不拘束,自由自在,就像是開在野地裏的花,卻嬌豔異常。
偷偷拿出藏在大衣裙下黑色封麵的書。她如釋負重得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輕用手指彈開落在書皮上的幾顆枯草,卻絲毫不理會那些沾在自己裙擺上的草葉之類的小雜物。看著過大撐開的裙擺,莉莉相當不愉快,甚至有些惱怒這裝束給她帶來的不方便。隻是她竊喜著另一方麵,她可以偷偷的帶著那個禁物,閑來可以稍稍翻閱。現在她幾乎沉迷在這本已經禁銷的小說裏了——《魔女手記》。書中那個描寫那些生存於瀆瀉神的世界,帶著罪惡和血腥的生物。魔女是吸血鬼和人類結合的產物。真的有吸血鬼嗎?那種不能存在於陽光下的生物,要是真的有,那好可憐啊!她心中輕輕歎息道。永遠隻能生活在黑暗中,搖搖頭,無法想像那樣的生活,要是離開了這陽光,還有陽光下的草地,池塘,許許多多夥伴,不敢再繼續遐想下去,今天隻看了兩頁,莉莉便合上書本。書中正描寫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被黑暗中那個美麗的吸血鬼誘惑的情節。
順便提一下,她所指的那些夥伴們,其中自然不乏她的那些親密女友們。和她關係甚好的馬倫家的小姐,有著淡淡的褐色頭發,白皙的臉上有些許雀斑,她自己相當討厭。可是莉莉覺得它們很可愛啊,給那張本來顯得有點單調的臉添上活潑。還有黛拉,和名字一般美的美人兒。想到黛拉,莉莉不免笑起來,兩瓣淡淡的唇呡在一起,微微上翹,像是想笑卻有不敢發出聲音。她見過黛拉和一個年輕的男人秘密幽會,她還調皮得朝他們扔了小石子。當時把黛拉嚇得半死,那個年輕的男人轉過臉來的時候,莉莉驚訝他的美貌,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俊俏的人,白如雪的皮膚,看得她眼睛都直了,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
但是她還有另一些朋友。莉莉笑著看著在一邊乖乖吃草的約伯。是一隻渾身白色,隻有額頭上有一塊黑斑的小羊。額上有黑斑的動物總是被人們視為帶著某些賭咒的不吉祥的存在,尤其當身上別處無斑痕。約伯就是這樣一隻可憐的小動物,它也不想帶著那塊斑痕呀。莉莉的手指點在斑痕上,很像眼淚的形狀。約伯已經習慣了她的撫摸,並不在意,還是默默得吃著草。自己偷偷給她取了聖經裏聖人的名字,要是被大人們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頓罵。莉莉故意拿走它麵前的碎草,約伯不解得抬起頭,低喚了幾聲。她卻笑了,今天她異常興奮——因為她的二哥哥明天就要回家了。修完六年神學院的所有課程,會回來兩周,然後就會聽從神的派遣,去某一個小地方當教區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