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喝一半,另一半塗在傷口上。"剛一睡醒,董承謙就來了,還帶來一個瓶子。
"什麼東西?"
"止痛的藥。"
打開一聞,似曾相識,"曼陀羅之光?"
"你還記得?"董承謙笑道。
"承謙,既然是止痛的,全喝了不是一樣?"方懷遠還記得上次喝完後奇妙的感覺,有點不舍得外用。
"外用能減慢血流的速度,不但能止血,還能延長喝下去的藥效,我說懷遠,看你的樣子不會是上次喝上癮了吧?"董承謙眨著眼睛道。
"上癮能等到現在嗎?"方懷遠不甘示弱地問,不過看著巴掌大的瓶子心裏還是惋惜了一下,再大一些就好了。
"還好骨頭沒斷,都是外傷,沒幾天就能好。"董承謙道。
"已經能走幾步了。"藥喝下去沒多久就開始發揮止痛的作用,方懷遠幹脆下床邁了幾步,感覺比昨天又好了不少,膝蓋靈活多了。
"突然對你嚴加刑訊,皇上這樣做一定有目的。"董承謙道。
"什麼目的?"方懷遠裝糊塗。
"要是我猜得不錯,皇上是做給你爹看的,讓他不來不行。"
方懷遠心裏一跳,忽然想把話題岔開:"承謙,楊大人是怎麼死的?"
董承謙一愣,"你也知道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釜底抽薪?"方懷遠的口氣嚴肅起來。
"懷遠,楊大人不在了,陳靖之對你的揭發就成了孤證,按律孤證不立,荊州命案就不能判你死罪。"董承謙解釋道。
"別說這些,我隻是問你,楊大人是不是自殺的?"
"是。"
"楊大人老邁年高又是文人出身,怎會隨身帶著匕首?說老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你倒是細心,"董承謙無奈地道,"匕首是我帶去的。"
"你?!承謙,你,你。。。”方懷遠瞪大了眼睛,雖然“釜底抽薪”讓自己已經有了預感,但這個答案還是令人震驚。
董承謙歎了口氣道:“懷遠,在楊大人的心裏,他一直覺得你是為荊州除害做了件好事,也就一直糾結該不該做這個人證,直到聽我說了你現在的處境,所以就。。。"
董承謙心思機敏又有口才,僅憑一番談話就令楊介昌自戮而死,方懷遠並不意外,可是。。。
“楊大人雖是自殺,卻是因我而死,我如何。。。如何擔待得起這一條無辜的人命。。。”方懷遠無力地坐倒,覺得頭頂似有千斤之力壓下來,片刻間淚水滴到了衣襟上。
董承謙一愣,道:“懷遠,你這是何苦?常言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節哀便是。”
沉默半晌,方懷遠終於搖了搖頭:“楊大人是個好人,既然我累了他性命,坐牢也不冤了。承謙,難為你一直幫我,但這事你不該擅自做主,罷了罷了,你走吧,帶個話出去,以後誰也不要來看我了,皇上哪天真打算殺我,我就在這裏等著。”
“什麼?你不打算出去了?”董承謙滿臉詫異。
“我要為楊大人的死贖罪。”說完這句,方懷遠再次沉默了,閉上了眼睛。人累,心累,種種的是非爭鬥,就到此為止吧。
“好吧,那我就對你說實話,”董承謙靜靜地道,“楊大人是我殺的。”
方懷遠在聽前半句的時候,並沒有指望後麵的話能帶來令自己驚奇的效果,但等到董承謙一句說完,方懷遠的拳頭瞬間就揮了出去。
董承謙被一記重拳打得連連後退,“懷遠,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為了幫我,為了讓陳大人沒有指證我的人證,不惜殺害一個好人!董承謙,我沒你這樣的朋友!我方懷遠就當沒認識過你!”方懷遠怒不可遏,又加上一句:“你有皇上做靠山,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也不用再交什麼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