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突然聽到了楚楚的聲音,也說不定是因為聞到了熱粥的香氣,方懷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楚楚,這麼早就來看我?"
"還早?外麵已經日上三竿,再不起來粥都涼了!一身的酒氣,昨晚喝酒了?"楚楚一臉嗔怪地看著方懷遠。
還好,楚楚並沒有焦急擔心的神色,方懷遠也就寬了心,慢慢坐起來笑道:"一個人坐牢難免煩悶,昨晚就多喝了幾杯。"
楚楚指著牆角倒著的壇子道:"幾杯?那就是你所說的‘幾杯‘?"
方懷遠也嚇了一跳,自己昨晚竟然幹了醬菜壇子那麼大的兩壇酒?醉到後來,大概什麼也記不得了。
"快趁熱喝,昨天方全說你想喝粥,我早起熬的。"楚楚盛了一碗,吹了吹,遞到還在發愣的方懷遠手裏。
"哦,楚楚,我本來是想讓麻六熬粥的,不想辛苦你。"方懷遠的視線從酒壇子上收了回來。
"也算不上什麼辛苦,原本我還以為方大哥這次又危險了,不過昨晚鄧伯伯來府裏吃飯,和爹一通議論,說皇上的聖旨裏缺了日期,像是做個樣子給人看,我也就。。。也就不急了。"說到最後,楚楚麵上微紅,不由低下頭去。
方懷遠歎息一聲道:"楚楚,我總是讓你擔心,心裏實在愧疚。。。"
"沒什麼的,隻要你沒事就好,不說這些了,快喝吧!"楚楚笑著把碗扶了扶。
"唉,楚楚,其實我讓方全給你帶話,就是怕你太過擔心。"方懷遠幾口喝完粥,放下碗便拉住楚楚的手道。
楚楚的臉又紅了,卻俏皮地道:"我知道那是方大哥想寬慰我,但聽了鄧伯伯和爹的話才真的放心。"
看來皇帝的戲沒唱好,所有人都已經摸清皇帝的意圖了,不用自己寫信,這些消息遲早也會傳到南陽去。方懷遠不禁暗笑,昭翊啊昭翊,什麼叫畫虎不成反類犬?
"楚楚,我這次坐牢未必是壞事,昨晚一喝酒,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方懷遠笑著說。
"是什麼?"
"既然皇上判我死刑,我就可以趁機提出要求,讓皇上解除和呂府的婚約,皇上沒借口不同意!"方懷遠興高采烈地道。
"可是方大哥。。。"楚楚沒有馬上高興起來,"呂姑娘已經嫁給了你,你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未免要傷呂姑娘的心。。。"
方懷遠心裏一陣感動,楚楚不但心思細密,還懂得體貼呂明月的處境,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楚楚,有件事應該告訴你,呂姑娘和我之間一直都不是真正的夫妻,她是為了救我才那麼做。"
這件事也該向楚楚透露了,而且再拖下去,方懷遠於心不忍。
楚楚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紅了臉,想轉過身,手還被方懷遠握著,隻得拚命低了頭,小聲道:"怎麼不一早告訴我。"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擔心傳到皇上那裏。"
"皇上的意思?"楚楚驚訝地問道。
"嗯,皇上對呂姑娘有意,想立她為皇後。"
"這對呂姑娘來說是件好事,那呂姑娘願意嗎?"楚楚問道。
方懷遠皺了皺眉,不作聲了。
楚楚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方大哥,呂姑娘還是對你有意,你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楚楚,退婚是一定的了,對呂姑娘來說也不會太意外。"方懷遠堅決地道。
沒有紙筆,想給皇上寫個奏折都難,方懷遠想了一會,幹脆咬破手指,撕下一片囚服寫起了血書。
自古以來,獄中的血書都是慷慨悲涼,要麼鳴冤,要麼表忠,要麼交待後事,所以關大人拿到血書還沒看就是一陣眩暈,待看清是關於向皇帝退婚的內容才回過魂來。
"方大人,關於案情。。。"關大人借機問道。
"還沒理清頭緒,關大人不要著急,"方懷遠趕忙搪塞,"隻是這血書,還請關大人務必轉交皇上。"
"方大人,我看不用轉交了,皇上已經來了。"關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