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1)

原來顧江南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他卻一直隱瞞著我。也許是不忍殺我,卻又忍受不了魔教的肮髒吧。

可是那樣一個小女孩,就算是魔教教主之位的繼承人,又能有多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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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江南一襲白袍,纖塵不染的坐在房頂,左手一壺桂花酒,右手握著那柄寒霜,一如五年前的模樣。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想扯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吼“你憑什麼騙我?!”卻終究沒有這般任性的勇氣。

看著看著視線就被模糊掉了,懶得擦,我用力眨掉淚水,說:“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看看你的容貌。”

顧江南溫和一笑,點頭。然後抬手取下了麵具。

還沒看清那絕色的麵容,眼淚瞬間再次洶湧,怎麼擦都擦不完,想想是沒治的,幹脆自暴自棄的扔下手帕,自己經受著眼淚的洗禮,捂著嘴笑,那麼那麼開心,久違的,像偷了黃鼠狼的雞。

那是我幻想了六年的麵容啊,每每失眠的時候望著月亮想象著細細地勾畫,時常氣急敗壞的詛咒整天戴著麵具別是毀容了......

所以說,怎麼能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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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對我的弟弟常安說,我們公平分配,江湖歸你,江南歸我。

常安拚命搖頭說不行啊姐這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他說姐你到底想要什麼。

好吧,確實不公平,他手中是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的魔教,而我要的,卻是這樣一個不染凡塵溫潤如玉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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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江南生在江南,長在江南。

見慣了江南煙雨山水如畫,便難以忍受北國風雪肆虐金戈鐵馬的殘忍。我說:“你帶我回江南吧。”魔教我已去不得,江南我還是去得的。

我們到的那一日,下雪了。

南國的雪,輕柔,婉轉,空靈,纏綿。

我們相遇在一場雪裏,上蒼便也要用一場雪,來慶賀我功德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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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歡欣鼓舞的躍下馬車,在雪裏踩來踩去,然後腳底一滑,一頭紮進了雪堆裏。顧江南把我從雪堆裏拎出來,哭笑不得。

那還是顧江南第一次抱我,他把我埋進他的披風裏,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感受到他的體溫,我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幾乎一口氣喘不上來,掙紮著想探出腦袋,卻隻是成功地把他的衣服也弄得水淋淋的。

顧江南隻得溫了酒給我驅寒。

本來呢,在冰天雪地中溫酒驅寒,美男相伴,也是很好的。可惜的是顧江南的車裏盡是些烈酒,兩口下去我就蒙了。扶著車沿吐得天昏地暗,然後淚眼朦朧的望著顧江南,難受得直啜泣。心裏的委屈一股腦的湧上來,眼淚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衝他喊:“你神經病你為什麼回來找我,你都嫌我髒了還要我幹嘛?!”

還沒喊完就被拽進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懷抱裏,顧江南好聽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常顏,我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我在他懷裏暈頭暈腦的一邊抹眼淚,一邊打著酒嗝,斷斷續續的說:“你.......你騙我......你肯定騙.......呃,我.......”說著說著腦袋便不清楚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入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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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偏偏是我,這五年以來,睡得最安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