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地之間,漆黑的蒼穹之下,不時掠過幾片黑影。
濃重的霧,令人喘不過氣來。
女子揮動著背後那對漆黑的巨大骨翼,奮力往前方飛去。她有一對淩厲的雙眸,深處住著濃濃的一抹豔麗似一把歇斯底裏的火焰。本該琴瑟和弦,相夫教子的歲月,她卻早已習慣了如螻蟻般逃竄的日子。她不是沒有能力反抗,以她的心性,以她的高傲,必是寧死也不願示弱的。更何況憑借她的能力,放在以往,這些小卒她還不放在眼裏,更是沒必要怕的。可現在是她不能出一點閃失,她的懷裏還抱著的,是一尚在繈褓中,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嬰,孩子還沒有自保之力,她若出事,他要怎麼活。容不得她多想,他是他們最後尚存的希望了。
腳下是無盡深淵般黑暗的地獄,一眼望去看不到底端;頭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天堂。一處寬廣的地界,竟沒有一處可容下他們母子。滾燙的岩漿冒著一個個猙獰的氣泡,緩慢地不斷脹大,而又瘋狂的炸開,在腳下不遠處濺起,可怕的溫度令她皺起了眉,即便這樣,那也是一彎好看的弧度。她再次加快速度,一瞬間又飛過一片黑色的火海,一首懷抱著懷中沉溺在甜蜜睡夢中的男嬰,在一座四處盡是焦炭的森林前停下。
“現在,恐怕隻有她能幫我了!”
心念稍稍一動,那隻空餘的手裏出現一把漆黑的巨劍,同她的翅膀顏色相同。握緊了那支巨劍,一雙銀紫的眸子越發深沉,在眼底凝出一般譚死寂,而又忽的溢出一股如血般的異紅。同時,那巨劍便震鳴著嗡嗡作響,從劍柄一端蔓延出血紅色,劍鋒劃過一道銀芒,向前飛去,四周的空氣皆被劃開一道縫隙。那劍斬斷了交叉雜亂著,如猙獰的骷髏般的殘枝,快速地開辟出一條通道來。剛邁出腳步,她突然停住了,回頭望一眼遠方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麵有她心底住著的男子。“我會等你的”,心底劃過一抹柔情,眼神卻忽的變得淩厲了,再不遲疑的衝進了森林。
頃刻,她便到了森林的最深處,再回頭望去,剛剛開辟出的通道現在已無蹤影。一座破落的茅草屋連著一座籬笆牆院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很快地衝了過去,一下子撞開門,闖了進去。
屋內是一纖瘦的女子,正望著窗外那黑壓壓的烏雲出身。女子眉眼間是與之截然不同的一彎柔和弦月,曼妙多姿的身軀,一頭青絲束至水蛇般纖細的腰間,卻身著一濃黑長袍,將周遭豔色生生壓下,那女子驚詫地回過頭來望著她和她懷中的男嬰出神:“姐姐?”
......
輝煌的宮殿內,四周的柱子上盤著一隻隻巨龍,猙獰的瞪著眼珠,一把同樣紋著金飾巨龍的交椅上,身著華貴紅衣的男子,赤金色長發是一頂耀眼的金冠。濃重的眉毛重重地梗在臉上,板著一張嚴肅冷峻而威嚴的麵孔,顯露出一股強權巨勢。盯著下方跪著的白衣男子,他緩緩開口:“曉兒啊!她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父親,你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情是何物,又怎麼會懂呢?”下方跪著的男子約莫二十多歲,及一身白杉,金發及肩,披散在地。精致的側臉透出一股淩厲,帥氣的劍眉下金色瞳孔中流露出的盡是鄙夷。
“放肆,情是何物,這種下賤的物質能和權勢相提並論嗎?為了那所謂的愛情,竟然心甘情願放棄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教,淪為最底層的修士。”那男子重重的喘息的,歎了口氣:“這樣固執且幼稚的你,真讓為父失望啊!”
白衣男子隻是高昂著頭,冷冷地掃了一眼高椅上的中年男子,臉上寫滿了不屑,再不願多說什麼。雖是跪著,一舉一動中卻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氣勢,狠狠的壓過了那身著華衣的男子。
“你...你!枉我教你養你,你卻為了一個下賤的魔界女子違背我!”那中年男子氣結,一揮寬大的袖袍,涼絲絲的綢緞拂過座椅的扶手,狠狠地撂下話語,一字一句,重重砸在白衣男子的心上:“哼!我重情重義的兒啊,你真是太天真了!即便魔族聖尊昏庸至極,沒有殺了那孽子,隻是把他們逐出魔族。可魘殷那女人是魔族聖女,你當真以為,你放棄了主教身份,我不對他們動手,神族祭皇便會放過他們?”
“你說什麼!”那白衣男子猛地抬起頭來。
遠處,傳來鳥獸驚竄的呼嘯聲。接著,一聲巨響,天邊,已溢出一絲血光......
“報!聖使大人,絞殺任務完成!”門外傳來一個士兵的呼聲。
白衣男子的一雙金眸裏,忽而滲出滿滿的怨毒,紅得快要溢出血來。一對金銀兩色的雙劍頓時出現,單用盡全身的氣力向那男子揮去,他歇斯底裏朝門外衝去。
剛才傳信的侍衛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屋內,驚恐不已的中年男子半晌才猛地喊出:“保護祭皇大人!”
“我,要你們陪葬!!!”
窗外,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