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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主任一言不發地盯著眼前的兩個學生,審視了良久。
廖誌凱與何震東一前一後地站在餘主任的辦公桌旁,同樣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壓抑的氣氛下,每個人都大氣不敢多喘,十分鍾的時間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緩緩流逝。
餘主任知道,今天的事情著實很嚴重也很棘手。當他從廖誌凱口中聽到“打人”兩個字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地方生的身上,可能會被大家當成茶餘飯後的一個話題、一個小新聞,笑一笑,也就過去了。可是眼下的形態,身穿軍裝的國防生不僅動手打人,更是在地方生眾目睽睽的注視下率先出手。國防生本就是一個特殊的群體,如今這件事已經在學校的各個領域沸騰了,事態的苗頭正朝著不利的方向肆意發展,何震東的名字更是被好事的學生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餘主任越來越想不明白,現在的大學生,腦子裏成天都在尋思著什麼?文化素質倒是比以前提高了不少,但是要說這思想境界,恐怕早都丟到了娘胎裏。這種唯恐天下不亂、世界和平的學生越來越多,他們大多都活躍在網絡上,打著憤青的名義,辱罵軍人,敗壞國家形象,對人民先烈不但不予敬重,反倒以愛國為恥,以搬弄是非為榮,更有甚者,竟然敢有恃無恐,當眾辱罵軍人!
在餘主任眼裏,國防生就是軍人。隻不過是一群特殊的軍人。
此刻的何震東,早已從憤怒的情緒中冷靜了下來,他知道,今天他攤上的不是一件小事。學校的紀律所有人都很清楚——打架鬥毆,毋庸置疑,這是要記處分的,而任何一個處分都會被記錄檔案。不僅如此,記了處分的學生不予頒發學位證,換句話說,即便現在保住了國防生的身份,沒有了學位證,自己畢了業仍然是無法順利入伍。眼下,如果校方和選培辦都一致地決定要給自己記上一個處分,那自己的大好前途,就會在這一張不起眼的處分通知單麵前,變得支離破碎......
此刻的餘主任一言不發,腦子裏卻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何震東今天的行為,確實事出有因,而且平心而論,拋開紀律不說,這樣出口傷人的學生,挨打就是活該。可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身為國防生,出手打人的事情絕對是不允許發生的,否則就要承擔責任。身為一名資深的軍官,餘主任知道,這是原則問題,不容退步,原則問題是不以個人的情感價值為衡量標準的。
想到這裏,他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仍在低頭一言不發的何震東。這個可憐的孩子,本就是一個朝氣蓬勃、滿腔熱血的小夥子,此刻卻為了捍衛自己的夢想和國防生的尊嚴,惹上了這麼多的事情。
“說說吧!這件事打算怎麼處理?”餘主任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冷地說道。
“首長,我們......”廖誌凱一時語塞。十分鍾的思考時間仍然沒能讓他思考出來什麼結果。
“我沒讓你說話!”餘主任不耐煩地打斷道,指了指身後的何震東,“何震東!你不是挺厲害的嗎?穿著軍裝還敢動手打人!現在你怎麼不說話了?你站廖誌凱身後躲什麼呀?自己闖了禍有能耐你自己擔著呀!”
何震東一聲不吭地低著頭,任憑餘主任毫不留情地訓斥著。
“給你這身軍裝,是讓你打平民老百姓的嗎?”餘主任指著何震東的鼻子嚴厲地罵道,“連國防生最基本的紀律都守不住,你簡直不配當一名軍人!這要是在戰爭時期,你是不是還要對著手無寸鐵的地方百姓開槍?在你何震東的眼裏,軍隊是什麼?你把軍隊,當成了什麼?”
“報告!”何震東也打破了沉寂。
“講!”
“我何震東一人做事一人當!那個學生就是欠揍,這和我眼中的軍隊是什麼樣,並無關聯。不管我是不是軍人,我都要揍他!”何震東黑著臉壓著聲音說道。
“何震東!”廖誌凱急了,“咱們在寢室怎麼說的?你來這犯什麼倔?”
“誌凱,讓他講!”餘主任陰沉地看著何震東,“我倒要聽聽,他何震東有什麼委屈的。”
“首長!你讓我說,那我今天就把我的想法全都說了!”何震東抬起頭,眼中毫無懼色。
“何震東!你給我少說幾句!讓你過來是頂嘴來的嗎...”
“說!”餘主任斬釘截鐵地講到。
“首長!我就是要揍他!”何震東直視著餘主任咄咄逼人的眼神,“隻要我一天穿著軍裝,就不允許這種人侮辱我的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