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般的錢糧折子,他卻批得認真。怡然對奏折的內容全不在意,隻一意去看他的批示。
他的字,極是遒麗飄逸,字如其人。怡然看得心動,忍不住悄悄拿了筆來模仿。研了墨,一字一字摹擬,沒想到竟是出人意料的容易——仿佛寫過千百遍一般,她的字和他的,幾乎如出一轍。
難道是自己模仿能力太強?怡然又試寫了一下奏折上的字。片刻後,有點兒鬱悶地頹靠在椅上。明明也是很專了心的,卻從風到骨,全然不似。
昶嘉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子:一團明黃的小球縮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書案上一疊宣紙上已經洋洋灑灑寫滿了字,他的、糧道米廷恩的、和一些似是而非的。拈過來仔細看了一眼,唇邊不自覺地噙了笑,伸手刮刮怡然的臉頰。伊人皺了皺鼻子,無意識地伸手朝他拂過來,昶嘉閃開,將她抱起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乖,醒醒,用過飯了再睡。”
“嗯——”迷蒙的聲音在發覺伸懶腰時動作不暢而變成驚叫:“你、你你——”
“我回來了。”迎著她瞠大的眼眸大大方方綻一個傾倒眾生的笑,“我們吃飯去。”
“可、可……”聲音小小地抗議,幾乎不抱希望了。桌上的字……自己怎麼就會睡著了呢,嗚~~
“挺好看的!”他笑,直接承認。“都快可以假傳聖旨了!”
“……放我下來!”
“今天你字寫得好,朕賞你不必下地行禮了。”
“……謝主隆恩!”一個白眼送過去,“放我下來!”
“早間你獻吻有功,朕賞你——唔!”得寸進尺的話終止於挨了佳人一肘之後,苦笑:“怡然跟誰學的點穴功夫呢?”
“點穴?”怡然跳下地,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看,“你現在被點了什麼穴呢?”居然撞正了耶!
“……”看她興奮得兩眼泛光的樣子,也知道靠她解穴是沒可能了。自力救濟好一會兒後,終於忍不住咬牙問:“是誰教你的內功?!”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捉弄人的往往會順便學到一些類似於[自作自受]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類的前人經驗之談。
半倚在龍床上雙手端著奏折被怡然喂飯的昶嘉眼裏幾乎要飛出冰刀來。從抱人變成被抱,再變成被喂。內裏辛酸,隻有自知。
旁人眼裏看來,真是好福氣好運氣,在昶嘉被錐得血流滿地的高傲自尊心裏,隻有無語淚千行的三個字:好晦氣!
偏偏怡然還要一副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的無邪表情望著他,真是太乏演技也太不誠懇了……可要命的是,他偏偏就吃她改走溫柔路線的那一套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