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又病了呢……涓涓恍恍然地想,眸子不自覺地向床上的人瞟去,卻正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額,逮住了。
目光隻輕輕一觸,涓涓像遇上狐狸的兔子一樣急急轉開了。
耳邊傳來他毫不掩飾的大笑聲。
涓涓既窘又惱,終於忍不住指住他鼻子:“你別以為現在我就不敢——”
不敢怎樣?敢怎樣?
他配合地止住笑聲,微挑了眉,質詢的目光看她。
是啊,能怎樣?要當著他的扈衛隨從服侍太監的麵不顧他的意願強製將他再度扮成女子麼?這想法——真富有娛樂精神。涓涓被想象中的一片混亂暈得一臉黑線,訕訕地收回手。再不看他挑釁欠扁的表情,轉身就走,隱隱約約,仍聽見他不知死活的笑個沒完。
門外他的侍衛們雖然表情都努力肅著,卻不難看出眼中深濃的笑意。
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哼!一丘之貉。涓涓不屑計較,甩袖離開。
回了紫薔苑,想到齊珩,心情不由再度沉重下來。母親說,不可以看。涓涓深以為然。可是,真有那麼嚴重麼?黎宸的冷漠,她從來都知道。可現在齊珩是玄朱國的將軍,黎宸要對他如何,必然關係到玄朱和盛唐兩國的交好,影響到他的太子地位,他不會不重。可是,如果他真的恨絕,也未必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輾轉猶疑間,涓涓似乎聽到自己心裏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冷冷地嘲笑:樓涓涓,你到底還是舍不得黎宸!想盡了辦法為他為自己開解!
若不是她要齊珩彈琴,齊珩何以招厄?
微微歎息地朝齊珩目前所居的院落望去。不期然看到一雙溫和的眼。
“齊珩!”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涓涓人已經跑到那個院子,雙手緊緊抓住齊珩的衣袖了,“你怎麼出來了?我聽……說你現在還要好好調養一個月的!”
丫環呢?下人呢?怎麼如此孤單如此輕慢?
齊珩卻隻是溫和地看她,微笑。“我不喜人陪,遣他們休息去了。”
“那你如果半夜渴水怎麼辦?”涓涓扶住他,“夜風寒涼,你又是病人,還是先回房吧。”
齊珩微怔地看著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轉瞬間,俊秀的麵孔已然紅遍。
涓涓不解地拖了他一下,齊珩這才動步了,卻是極力自持,半點兒重量也未壓在她身上。涓涓這才省轉,手在齊珩腰上,拿下也不是,抱住更不是。
好在已經進了門了,再有幾步,就算送到,自己也可以回去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男女大防,她竟如此淡忘了呢?
一麵怔忡,一麵忍不住向齊珩看去。——縱使溫雅如他,今夜看來,也會認為自己沒有公主樣子,舉止輕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