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如不見(2 / 2)

\t多好。

\t她即將和親,老天居然給她機會讓她斷念:親眼看見黎宸與樓欣欣毫不避嫌的牽手遊園,瞧見她,綻一抹笑,卻是滿眼的嘲諷冷然。

\t他知道了?

\t知道她的身分,知道她即將和親?

\t那他為什麼要來?為什麼...還要牽著欣欣?

\t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穿白衣的樣子呢。淡綠的緙絲繡飾,淺金妝紋,他整個人,在陽光下如同一苑新雪,溫和高潔,卓然飄逸。她所未見過的他的安靜溫柔一麵,全然在和她同姓的另一人身邊盡顯。

\t腦中一片混亂,全是她不要去想的畫麵:他穿著夜行的黑衣,已然被身上傷口的血洇濕了外層,可他卻隻是倚著牆,靜靜地看她拿著書卷發呆,直到她發現異樣,抬頭看他,才對她綻一抹微笑,放心昏倒;他動彈不得地在她書房養傷,因為黑衣被她洗了,而不得不穿她給他的裙裝,她落井下石地為他描眉繪目,他又窘又氣卻又因為喜歡看她笑而不願拂逆她隱忍的樣子;他們的初吻,他毒上加毒了,生死難料,卻還是深情款款地對她凝望;他……為什麼,再重見時,他卻牽著欣欣?

\t難道,他是……

\t這想法真是太荒唐,也太恐怖了!怎麼可能?她直覺地拒絕去想。

\t心裏暗斥自己的多心荒謬無聊時,嘴巴卻已經自作主張地問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渺渺茫茫的,軟弱輕遝地在問:“淺雪,你可知道,盛唐的太子,到祈城了嗎?”

\t“回小……公主話:沒聽說呢!”因為先前被涓涓斥了一句,淺雪回得謹慎,連身份,都一絲不苟了起來。

\t是了,如果他就是盛唐國太子,來到玄朱都城,怎麼都該有一番熱鬧的,怎麼可能一聲不響地與欣欣在駙馬府遊園賞花?

\t他說過,他不是玄朱國人。他的身分,他一直沒說,她因為矜持,也就一直不問。和親的事,還未決定,除了駙馬府和皇祖母,就算是玄朱國貴族,也都還不知道,那他眼中的嘲諷,所為何來?

\t她的麵頰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指輕輕撫過的溫度,被春風一吹,竟是格外的涼,沿著麵頰,一分一分下移,劃過臉龐,落下唇角,悄然鹹澀。

\t想到他曾經輕握著自己調弦試音的手,如今卻牽著欣欣,曾經以為可以無動於衷的心,又開始有了一絲一絲緩慢碎裂的痕。別人說十指連心,她如今是信了——她從心,一直痛到他握著她拂過琴弦的每一根指尖。

\t她不該在乎的,她已經決定了要給自己找一個終身製的無人照看的金絲籠子了;而他也找著可以讓他光明正大攜了手觀賞芍藥的人了。

\t一切,不是正好?

\t“公主,公主,您怎麼了?您怎麼了?公主,您可別嚇奴婢啊——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t她聽到淺雪的聲音在竭盡全力的尖叫,她想跟她說:“閉嘴,別這麼吵!”可是為什麼,她卻什麼也動不了?

\t麵頰上,是什麼在流動?

\t如此的鹹澀,如此的——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