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下有些麻煩了!”
“不!兄弟,是非常麻煩了……”
陸跡飄在半空,低著頭,傻傻地盯著躺在地上的屍體。
在他身後,站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一身白衣的那位,身材高瘦,戴白色的高帽,高帽之上,寫著四個字:“一見生財”。手裏持著白色哭喪棒,蒼白如粉的麵目,隻有間或吐出來的長舌頭是鮮紅色的,在泛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至於那黑色的身影,一切與身穿白衣的相反,全身都是黑色的,高帽上的四個字是“天下太平”,但身材矮胖。
他們倆是黑白無常,今晚輪到他們值班,由於多喝了一點,兄弟倆就做錯了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
“崔判官已經告誡我們,出來不要偷喝路邊那麼多祭酒,我們也不聽,這下好了……”白無常拿起哭喪棒敲著自己腦袋,白色高帽歪到了一邊,“麻煩大了!”
看了一眼身旁沒有接話的黑無常,此時手裏正抓著一條粗黑卻生鏽的鐵鏈,鐵鏈的末頭正牢牢拴在了飄蕩在黑白無常麵前半空,陸跡的脖子上。
吐著舌頭,白無常語氣苦惱說道:“到四更了,一會回去,這事被牛頭馬麵們笑話倒沒什麼,我臉皮白,不怕。”又看了黑無常一眼,“你黑,臉紅了也看不出來,但要是閻老大怪罪下來,嘿嘿……恐怕咱哥倆滾一趟油鍋是免不了的啦,那滋味,嘖嘖……”
“別說了!”酒醒了一大半的黑無常,不由得抖了抖手中的鐵鏈,黑衣下露出了一塊紅斑。
說實在的,這哥倆對滾油鍋倒是不怕,但是由於五天前,哥倆二人犯了事,閻王於是揮了揮手,打發他們去地獄的第九層油鍋中翻炸了一番,現在的傷還沒好,如果現在再來一次……
那滋味,黑無常不敢想下去了……
也難怪今天輪到他們值班的時候,崔判官好心提醒了他們一句,這個月,別再犯第二次錯了。
隻是,當他們從地獄來到陽間,恰好趕上這兩天的一個傳統節日,於是不能避免的就是,不管走到哪,黑白無常都能聞到從路兩邊飄來的陣陣祭酒的味道。
雖然這不是拜給他們這些陰差的,但是看看這是什麼時間?現在是誰的地盤??開什麼玩笑!!
於是在崔判官麵前拍著胸膛信誓旦旦打包票的哥倆,立馬就把崔判官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在這夜黑風高的深夜裏,幹起了一些美妙的勾當……
至於什麼勾當……如果黑無常現在原地轉個身,白無常肯定可以看到他腰間正肆無忌憚地掛著三壺酒,有一壺的蓋子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而黑無常也不怕白無常說什麼,瞄了一眼他兄弟鼓鼓的胸口,這混蛋肯定還藏著一個豬肘子!
“我說兄弟,咱還是想想辦法吧。”黑無常看了一眼還沒回過神來的陸跡,“這小子,看來需要你一棍哭喪棒,才能緩過來呢。”
白無常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舉起哭喪棒,照著飄在空中的陸跡不輕不重打了一下,但在棒子落下的時候,突然嘿嘿笑了一下:“話說咱哥倆長的真有那個可怕嗎?起碼我們還是人樣,要是這小子遇到的是牛頭馬麵,靈魂會不會癱死在這裏呀?”
“一點都不好笑。”黑無常懶得搭理他。
而此刻,被哭喪棒打了一下的陸跡,準確說是鬼魂的陸跡,身子突然顫了顫,帶動了栓在脖子的勾魂鏈,發出一陣啷啷的清脆聲。
身在半空的陸跡,隻記得今晚實在是太困了,於是就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公園,在路燈旁的長椅上,睡著了。而在睡之前他還不忘把今天去餐館,吃完麵後,偷偷順出來的半瓶番茄醬放在長椅扶手上,也就是腦袋旁邊。閉上眼那一刻,還想著明天去抓魚,燒烤的佐料就是它了。
在夢裏,陸跡夢到了自己拿著一根削尖的竹竿偷偷摸摸地去水庫抓魚。這是他最拿手的絕活,隻要靜靜蹲在一旁水草邊,看到有魚冒頭換氣,甩手狠狠一竿子下去……憑借自己的經驗和身手,時間不多,就親自抓到了兩條好大的水草魚,然後扔下杆子,帶著魚一溜煙跑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生火烤魚,接著掏出隨身攜帶的番茄醬,倒在了焦黃的魚皮上,周圍飄起了濃濃的番茄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