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在天邊湧成連綿的海,掠過天際的飛鳥就像遠航的帆影。被放置在暗處的沙漏緩緩流淌,訴說著時間的飛逝。
空氣染著體溫在四周蔓延,甚至似乎可以聞到夜遙身上散發的竹葉香。光和影重疊,彙作柔緩的河流在夜遙臉上浮動,與他眉目中流動的清澈相得益彰。亦兮城覺得,夜遙真是好看得令人氣悶。
怎麼會那麼好看?簡直不是人!
夜遙看著亦兮城臉上轉換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但仍覺歲月靜好。想起什麼,夜遙看著亦兮城的眼睛,輕聲道,“亦兮城,你能不能為我唱一首歌?”
看著夜遙幹淨的眼睛,亦兮城仿佛感覺到一種魔力,讓她無從拒絕,中毒般地回答,“好!”說完就恨不得掐死自己,好什麼好?
但看見雙目中都是星星點點光華的夜遙,亦兮城心下一軟,卻又生出一股子惡趣味。隨性地填了一首詞,輕聲唱到,“碧羅紗,朱繡綢,春風曖暖又拂柳。調窗波,卻情薄,一雙翠袖,千頃離愁。錯,錯,錯。淺草皺,亂花瘦,汀水幽幽入江流。絲滿樓,人增垢,心事難尋,卻罷回首,莫,莫,莫。”
聲音淺淺入人心,仿佛在軟聲呢喃,又仿佛在幽幽細語。但這內容卻讓夜遙一窒,這薄情惱人恨的春風不會是自己吧?這似乎沒有道理。撫了撫耳際,輕道,“這詞太悲,不好。我還你一首歌可好?”
未待亦兮城回答,一聲推門聲響起,瞬間將氣氛打散,也阻了夜遙的歌。亦兮城循聲望去,見一魁梧的少年正邁步進來,龍行虎步,頗有氣勢!
“小弟,我來找你……”少年聲如洪鍾,眉眼間也是粗獷大氣。突然看見亦兮城,有些愕然,“啊,這是誰家孩子?小弟,你別告訴我是你的,雖然長得是有點像,哎。”
夜遙聞言臉瞬間古怪異常,忙接口道,“夜遲,你不要亂說!這是城家小公主,祖父的徒弟!我……”還未待說完,就被夜遲搶聲道。
“哎,又叫我夜遲,我可是你哥,雖然就大了不一會兒!”夜遲聲音越來越低,像一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囁嚅道。眼圈也開始發紅,嘴唇顫動,泫然欲泣的模樣。
見一個黑壯的魁梧少年臉上竟然出現可疑的幽怨,亦兮城臉一綠,和霽空默契地一齊閉上了眼,真是太傷眼睛了!
“哎,等等,你說什麼,城家小公主!祖父竟然收徒弟了?還是老情敵家的小公主!這世界太玄幻了!”夜遲誇張地捂住臉大叫。
夜遙淡淡地掃了夜遲一眼,並未理睬,反而對正閉著眼雙手捂住霽空耳朵的亦兮城道,“這是夜遲,我的雙生哥哥,他比較……”說到這,夜遙眼睛微眯,像是在思考修飾詞,“他比較直率,你莫要理他。”
亦兮城聞言一驚,用了極大的控製力才沒有失態。但也止不住地頻頻打量夜遙與夜遲,雙眼宛若照妖鏡一般,想要看到麵前兩人的骨骼和血肉裏麵。
她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切,就好比她種了兩顆相同的靈藥種子,這兩株靈藥種子一起發芽茁壯成長。可是突然有一天發現一株長成了雪蓮,另一株卻長成了人參。這簡直讓她開始懷疑人生!她又回憶了一下自己和麻皮大橙子相似的眉眼,咽了一口口水,幹笑道“伯父伯母真是富有創造力!額,我是說你哥哥很獨特,不,是你們倆很有性格!對,很風趣幽默。”
聽到亦兮城這明顯有些錯亂的話,夜遙的眼睛中那一泓清澈的湖水瞬間五光十色,笑意從眉梢一直蔓延到嘴角。
木頭樁似的夜遲瞬間被打了雞血,竄到夜遙麵前,嘖嘖稱奇,“哎,原來小弟你不是麵癱啊!不過你這笑得也太放浪了!”
一旁正在裝空氣的亦兮城瞬間咳得撕心裂肺,霽空也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夜遙瞬間一臉僵硬,卻忙給亦兮城倒水。
“哎,還給倒水!”夜遲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垂下眸,恰好看見桌上的飯菜,“你還親手做飯,祖父都沒這待遇!夜遙,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夜遲指著夜遙,指尖都在顫抖。
“夜遲!你來找我什麼事?”夜遙斜眼瞥了一眼夜遲,手指不自覺地撫了一下眉尾。
見到夜遙動作的夜遲頓時一顫,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瞬間煞白,但還是顫聲開口,“四長老要問你結果呢,哎,你這次一回來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情況都不彙報,就沒影了。”夜遲越說越順,顯然又忘了夜遙剛剛那冷岑岑的眼神。
“這樣啊,那我們走吧!”夜遙淡淡地看了夜遲一眼,這一眼,飽含深意。
夜遲頓覺不妙,幹笑道,“走什麼走?這不是你房間麼?我就呆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