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李弘冀對外宣稱還在“靜養”,但他卻比任何人都忙,好在這一時期的兵士對安營紮寨業務純熟,不僅僅副兵會做,正兵一樣也會,隻需指定位置便能迅速施工。
前期工程很簡單,把原兵營用兩道籬笆牆隔成幾個相對獨龘立的廠區,把廢棄的房屋修繕好作為宿舍使用,大點的房屋用作操作間和庫房,再利用小河流修建幾個磨坊。
舊磚瓦、土坯大都還能使用,施工需要的白石灰有遍地的石灰石燒製就是了。
圍牆根本不用,免得以後擴建時還得拆除。金陵周邊的竹子多,建兩道竹籬笆、中間一道哨卡就足夠了。
用於提純的廢水、廢渣當然不能白白丟棄走——硝土、硝石原本就是好肥料,先挖一個大點兒的蓄水池,底部夯實,再用三合土做好防滲層,農田灌溉時期可以用來澆地,廢渣一樣能肥田,一舉兩得。
為了確保火龘藥成分的保密,李弘冀經過父皇同意,專門把發配在各工礦終身勞役的重犯人抽調過來做勞工。畢竟他需要在五到十年內隔絕這些人與外界的接觸,讓一般的士兵和工匠來做這工作有點太不人道。隻有這樣李弘冀才能在良心上覺得好過一些,而且犯人中不乏有各種能工巧匠。
至於這些犯人是犯什麼罪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們在條件極差的工礦服役期間很難活過三五年的,而調過來後肯定比以前的條件要好,不管是工作環境、還是飲食、醫療都要比以前好得多。說不定以後實力增強不需要刻意保密時還有機會獲釋,李弘冀相信用相對比較人道的管理方式以及激勵機製,比用鞭子更能發揮犯人的工作效率。
他把各項工序嚴格分開,每道工序都有一個單獨的廠區,各廠區之間相對封閉、嚴謹串崗,每組勞工隻做相應的一道工序。整個廠區嚴禁煙火,一日三餐由食堂做好後統一送往各廠區。
原材料粉碎就必須分開進行,而且硝石和硫磺在粉碎過程中必須灑水使之濕潤以確保安全。
要提高黑火龘藥的威力就必須對其原材料進行提純,在這裏硝石的有效成分的硝酸龘鉀,它的純度對火龘藥的影響最大。
從初中化學知識裏就知道溫度對硝酸龘鉀的溶解度影響最大,隻需將粉碎過的原料放入大鍋內加水加熱使之充分溶解—倒出飽和溶液—冷卻結晶即可得到相對純淨的硝酸龘鉀。
經過簡單指點,由勞工中部分較為機敏聰慧的各種工匠便開始指使普通勞工對原料的溶解、加熱、冷卻、結晶、濕潤、再粉碎,勞工們自己的理解大概就是熬製硝鹽。
李弘冀按照比例讓木工為三種原料製作了六個不同的量具鬥,一鬥(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鬥)為一個包裝,每種原料有甲乙兩個規格包裝。
火龘藥廠分為兩個組,甲組的任務是把各廠區送來的甲類材料各一包在濕潤狀態下混合均勻,製粒(小米粒狀)壓縮,晾幹。
乙組同樣是在濕潤狀態下把乙類材料各一包混合均勻,一部分製粒作為助推火龘藥,一部分直接晾幹用於製作引線和導火龘索。
不需要告訴他們為什麼,隻是讓他們照做就是了。
沒有望遠鏡實在是不方便,有了“父皇”支持就是不一樣,李弘冀從左府庫找來幾塊透明水晶,再次到藏寶軒找到張萬能。
張萬能是金陵城首飾行業中的第一巧手,人稱鬼手匠師。
他不僅精通打造各種金銀首飾,而且對玉石、水晶的加工也有獨到之處,李弘冀這次過來就是希望讓張萬能幫忙用水晶打磨幾個凹凸鏡片。
小時候看星星、看流星雨用的望遠鏡被他拆開過無數次,雖說沒有測量過但大小形狀還有記憶,結合凹凸鏡成像公式和曲率半徑計算,決定按目鏡10-16mm、物鏡根據原材料大小能做成30-50mm左右就行,大點小點無所謂,至於遮光、光線補償暫時忽略。他知道這一時期受工藝限製很難打磨精確,但大概能用就行。
李弘冀用黏土泥捏了凸鏡、凹鏡的大概形狀給張萬能看,告訴他凸凹麵都是球麵。然後用16cm左右的球體在黏土泥上壓出凹痕做磨具,希望打磨出的凸鏡的兩個麵都能與凹痕吻合。目鏡則用直徑3cm的球體做磨具。他讓老張按照做好小球和凹狀模型到官窯燒製陶瓷磨具,製坯時摻入金剛砂(古代玉器打磨一般用水沙或石英砂,但打磨水晶就必須用金剛砂)。凹鏡的鏡片直徑在0.8到1公分、凸鏡3到5公分左右。
李弘冀真心不知道這年頭沒有電動工具匠師們怎麼切割這硬度極高的水晶,若是先把水晶敲打到適合大小,再用金剛砂手工打磨的話一個鏡片恐怕就得十天半個月,就算單筒望遠鏡兩個鏡片也得一兩個月才能做成,而且敲打過程中肯定會因為力度掌握不好而出現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