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澤芸平安回到家，一直坐在廊下的李遠鵬才鬆了口氣，“芸兒回來了？”
一旁陸氏亦笑道，“怎麼送個人竟要去這麼久？你爹爹擔心壞了，若不是我拉住，隻怕早出去找你們了。”
澤芸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老實道，“回來時突然想去借幾本書，就去了附近的書肆，不過沒帶荷包，便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
“怎麼出門也不帶荷包呢？”陸氏嗔了句，一麵摸出些散碎銀兩與她，“喏，趁著還早，再回去一趟吧，若是喜歡，買下來也好。”
“不必了，我也沒挑到喜歡的。”澤芸說著朝李遠鵬和陸氏福了一福，“爹，娘，那芸兒先回房了。”
澤芸進了屋，陸氏對著李遠鵬搖頭，“這孩子，平素是最怕冷的了，怎麼這會子都不記得要手爐了？我給她送去！”
陸氏進屋的時候，澤芸正趴在桌上發呆，連有人進來也不知道，直到陸氏輕輕將手爐放在她麵前，她才仿佛突然清醒過來，有些意外的站起身，“娘！”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澤芸羞澀笑笑，頓了頓，突然道，“娘，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陸氏納悶，“怎麼了？”
澤芸沉默半晌，才緩緩抬頭，看著陸氏道，“娘，之瑞哥哥回去，不會被罰吧？”
陸氏失笑，“傻姑娘，你多慮了。放心吧，他一夜未回，又受了凍，他家人隻怕心疼都來不及呢，哪裏還會罰他？倒是你，芸兒啊，畢竟名分未定，姑娘家家的，總是莊重些的好！”
“芸兒省得！”澤芸不欲再往這方麵說，主動問起陸氏來年的打算，“我琢磨著，既然我不用去書院了，閑下來的時間總能幫上家裏一點，娘您要有什麼打算，就跟我說說唄！”
“家裏的事情自有我跟你爹爹操心，你呀，好好做自己的事便是了。有什麼需要的，也盡管跟爹娘說。爹娘就你一個閨女，不疼你疼誰啊？”
澤芸晃著陸氏的胳膊，“那芸兒豈不是吃閑飯的，以後要被人笑話的。而且——”頓了頓，她還是小心翼翼道，“芸兒是真的想多為家裏做點事，不然日後要被人嫌棄的。”
知女莫若母，澤芸雖然含著話沒說，陸氏卻領會了，她安撫地拍拍澤芸的手，“其實即使沒有這一樁事，爹娘也早有打算。這些年，咱們也攢了一些錢，我跟你爹商量著，不如去盤下一間鋪子，總好過替人家幹活。賺到的錢都是自己的。”
澤芸點頭，“娘親說的是，我也讚成開間鋪子，不圖別的，就圖安穩，也不叫你們這樣辛苦。”
“哎。”陸氏歎了口氣，“可你爺爺如今辦著書院——李家到底是書香門第，而生意人，聽起來就透著銅臭味，隻怕影響了你呀。”
“我沒事的。”澤芸眯著眼笑，陳家說什麼武招首富，如今除了收些地租，不也得靠做生意維持著一家生計麼？她倒不覺得生意人有什麼難聽的。有錢就是硬道理，名聲什麼的，再強又能強過錢去？
“爹娘準備開什麼鋪子？”
“你爹和你立青哥哥的木工手藝如今都還不錯，我琢磨著就進些木材打些家具什麼的，也接訂單，總之餓不著咱。”
“開家具鋪子？”澤芸沉吟，“不若開間雜貨鋪吧？小東西雖然賺的少，但周轉快。若是大家具，花了大把銀子下去，卻隻能擺著看，若是有人買倒也罷了，沒人買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那等好木料？”
“雜貨鋪？”陸氏蹙眉，“我倒也想過，可街上最多的就是雜貨鋪子，咱們恐怕討不到好。雖說雜貨貨值小，可七樣八樣的加起來，也不少錢呢。”
澤芸笑而不語，待陸氏自己停了思考轉頭看她時，她才指了指書桌上的文具盒，“娘，您看這東西如何？”
“倒是精巧，不過窮人家誰會沒事買這個回去？”陸氏一早猜到了澤芸用意，連連搖頭，“既然是雜貨鋪，賣的便應當是那些家裏頭常用的物事，你這個文具盒可有可無，若不是習字念書的人家，誰用的上？”
澤芸頗受打擊，可還是繼續道，“娘，可您剛不是還說了，如今滿大街的雜貨鋪，咱家的東西要不比人家便宜，人家憑什麼來？若是東西精巧，別處又不得見的，才能吸引人來不是？”
陸氏仍然搖頭，“就算如此，這些東西設計簡單，內行人隨便拿手裏一掂量，回頭就能造出一模一樣的來，到頭來咱們不仍是沒有什麼優勢？”
澤芸想想，的確如此，這時候又沒什麼版權專利的，人要照著抄，你防也防不住。不由的又有些沮喪。可是她能設計出什麼簡單實用又不容易被抄襲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