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按時太守,司空第五倫到官,先禁絕之。掾吏皆諫,倫曰:"夫建功立事在敢斷,為政當信經義,言"淫祀無福,非其鬼而祭之,諂也"。律不得屠殺少齒。令鬼神有知,不妄飲食民間;使其無知,又何能禍人。"遂移書屬縣,曉諭百姓,民不得有出門之祀。督課部吏,張設罪罰,犯,尉以下。巫祝依托鬼神,恐怖愚民,皆按論之,有屠生輒行罰。民初恐怖,頗動搖不安,或接祝妄言,倫敕之愈急,後遂斷,無複有禍崇矣。

○鮑君神謹按汝南陽有於田得者,其主未往取也。商車十餘乘經澤中行,望見此著繩,因持去。念其不事,持一鮑魚置其處。有頃,其主往,不見所得,反見鮑魚,澤中非人道路,怪其如是,大以為神,轉相告語,治病求福,多有效驗。因為起祀舍,眾巫數十,帷帳鍾鼓,方數百裏皆來禱祀,號鮑君神。其後數年,鮑魚主來曆祠下,尋問其故,曰:"此我魚也,當有何神。"上堂取之,遂從此壞。傳曰:"物之所聚斯有神。"言人共獎成之耳。

○李君神謹按汝南南頓張助於田中種禾,見李核,意欲持去,顧見空桑中有土,因殖種,以餘漿溉灌。後人見桑中反複生李,轉相告語。有病目痛者息蔭下,言:"李君令我目愈,謝以一豚。"目痛小疾,亦行自愈。眾犬吠聲,因盲者得視,遠近翕赫,其下車騎常數千百,酒肉滂沱。間一歲餘,張助遠出來還,見之,驚雲:"此有何神,乃我所種爾。"因就也。

○石賢士神謹按汝南汝陽彭氏墓路頭立一石人,在石獸後。田家老母到市買數片餌,暑熱行疲,頓息石人下,小瞑,遺一片餌,去,忽不自覺,行道人有見者。時客適會,問因有是餌,客聊調之:"石人能治病,愈者來謝之。"轉語頭痛者摩石人頭,腹痛者摩其腹,亦還自摩,他處於此。凡人病自愈者,因言得其福力,號曰賢士。輜輦轂擊,帷帳絳天,絲竹之音,聞敷十裏。尉部常往護視,數年亦自歇沫,複其故矣。

世間多有亡人魄持其家語聲氣,所說良是。

謹按陳國張漢直到南陽從京兆尹延叔堅讀《左氏傳》,行後數月,鬼物持其女弟,言:"我痛死,喪在陌上,常苦饑寒。操一量不借,掛屋後楮上。傅子方送我五百錢,在北墉中,皆亡取之。又買李幼一頭牛,本券在書篋中。"往求索之,悉如其言。婦尚不知有此,女新從鞏家來,非其所及,家人哀傷,益以為審。父母諸弟衰?到來迎喪,去精舍數裏,遇漢直與諸生十餘人相追。漢直顧見其家,怪其如此。家見漢直,謂其鬼也。惝惘良久,漢直乃前為父拜,說其本末,且悲且喜。凡所聞見,若此非一。

夫死者,澌也,鬼者,歸也,精氣消越,骨肉歸於土也。夏後氏用明器,殷人用祭器,周人兼用之,視民疑也。子貢問孔子:"死者其有知乎?"曰:"賜,爾死自知之,由未晚也。"董無心雲:"杜伯死,親射宣王於鎬京。"予以為桀、紂所殺,足以成軍,可不須湯、武之眾。古事既察,且複以今驗之,人相啖食,甚於畜生,凡菜肝鱉蝦,尚能病人,人用物精多,有生之最靈者也,何不芥蒂於其胸腹而割裂之哉!猶死者無知審矣,而時有漢直為狗鼠之所為。

世間亡者多有見神世間亡者多有見神,語言飲食,其家信以為是,益用悲傷。

謹按司空南陽來季德停喪在殯,忽然坐祭床上,顏色服飾聲氣熟是也。孫兒婦女以次教誡,事有條貫,鞭撻奴婢,皆得其過,飲食飽滿,辭決而去。家人大哀剝斷絕,如是三四,家益厭苦。其後飲醉形壞,但得老狗,便樸殺之,推問裏頭,沽酒家狗。

世間多有狗作變怪,樸殺之,以血塗門戶,然眾得咎殃。

謹按桂陽太守汝南李叔堅,少時為州從事,在家,狗如人立行,家言當殺之。叔堅雲:"犬馬諭君子,狗見人行,效之何傷。"叔見縣令還,解冠榻上,狗戴持走,家大驚愕。複雲:"誤觸冠,冠纓掛著之耳。"狗於灶前蓄火,家益怔忪。複雲:"兒婢皆在田中,狗助蓄火,幸可不煩鄰裏,此有何惡。"裏中相罵不言無狗怪,遂不肯殺。後數日,狗自暴死,卒無纖介之異。叔堅辟太尉掾、固陵長、原武今,終享大位。子條,蜀郡都尉;威龍,司徒掾。

凡變怪,皆婦女下賤。何者?小人愚而善畏,欲信其說,類複裨增,文人亦不證察,與俱悼懾,邪氣承虛,故速咎證。《易》曰:"其亡,斯自取災。"若叔堅者,心固於金石,妖至而不懼,自求多福.壯矣乎!昔晉文公出獵,見大蛇,高如堤,其長竟路。文公曰:"天子見妖則修德,諸侯修政,大夫修官,士修身。"乃即齋館,忘食與寢,請廟曰:"孤犧牲疒族蠡,幣帛不厚,罪一也。遊逸無度,不恤國政,罪二也。賦役重數,刑罰克,罪三也。有三罪矣,敢逃死乎!"其夜守蛇吏夢天殺蛇,曰:"何故當聖君道為!"及明視,則已臭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