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境,距東夏境最近的鎮子裏,正是金烏高照。
放眼望去,多條溪流彎彎繞繞穿行鎮子裏,清一色的青磚黑瓦,青石板鋪就的大街小巷,漆亮的雕花窗子和木門,橋下有人撐長蒿行烏蓬,橋上有女執絲帕笑嫣然。
今日恰逢趕集,行人穿梭卻不顯喧嘩;巷道窄窄卻不顯擁擠;驢馬奔走卻不顯急促;連吆喝聲都細細柔柔,不似東夏那般幹脆。
整個鎮子都是軟聲細語的,水流慢慢,人群緩緩,歲月安穩。
“南越境,淼淼水鄉真是不愧其名。”人群間,一女子收回有些目不暇接的眼,抿唇笑著看向身邊的公子。
公子隻是簡單道一聲:“的確。”
那女子簡單用一個花簪挽了一髻,青絲單披在右肩,一襲青衣。她的眼中如有秋水,嘴角似有溫情,輕步盈盈。荷擔者目不轉睛,撞上迎麵的人也不自知;公子哥兒停步呆望,連手裏的折扇也忘了搖。
鎮子因為是兩境交界,自然多有外人來往,可鎮子裏的人還真沒見過這般美麗有氣韻的姑娘。
可是姑娘沒有注意到他人,她看的那人始終是她跟前的公子。那公子雖然麵冷,但容貌真是平生未見的俊俏,他的舉止間自有貴氣,惹得大小姑娘羞紅了臉,一些未出閣的女兒甚至大膽地把繡有鴛鴦的貼身絲帕擲了過去。
可那公子當真是麵冷心更冷,不吝嗇看上一眼就跨步走開,讓姑娘們的芳心碎了一地。
“老板,我多買些,便宜點好不好?”“不好不好。”
“你看那邊還有兩張嘴等我回去投喂,我呢,身上摸來摸去也就幾文錢,你就大發善心便宜點吧。”“噯,這丫頭……”
“老板大吉大利嗷,便宜點吧,我這是真沒錢了!”“好吧,就當我途個好彩頭!”
冷麵公子看著前方不遠處某人無恥腆著臉賣萌,眉頭微微一皺:“還不回來?!”
“是!馬上馬不停蹄滾回來!”前一刻還在討價還價的姑娘忙蹦躂過來:“采采公子嚐嚐龍須糖,這種民間小吃你們一定沒見過!”
楚流風不接紙袋,瞥千凰:“擅離職守,玩得開心嗎?”
千凰無奈歎一聲:“公子,出門在外,天天這麼繃著,不累嗎?”
楚流風:“……你倒教訓起我的不是了?”
千凰嘻嘻一笑:“不敢,公子放心,千凰再怎麼貪玩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是保護公子,”她難得正經得說:“你要相信我。”
這神情有些鄭重,讓楚流風微微愣了愣。
不過千凰嚴肅不過三秒,下一刻她又嬉皮笑臉起來,不由分說塞給楚流風和宮采采兩個龍須糖,隨即又被不知什麼吸引,歡快跑了過去。
宮采采唇角彎彎,她垂眸一看,白皙如玉的手裏是色澤乳白、層次分明的小“團子”,千絲萬縷糾結一團,幹淨又好看。“公子,千凰說得對,人生得意須盡歡呢。”
楚流風任命地嚐了口手裏的龍須糖:“你們不懂。”
酥鬆綿甜,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千凰和宮采采均是第一次來這南越境,宮采采又何嚐不興奮,但她恪守著禮教不敢多看;千凰卻是一路亂蹦,一副把“職責是保護公子”的承諾拋在了娘胎裏的樣子。
千凰一個人鬧騰不夠,還興致勃勃拉了宮采采去選笛子。
等楚流風與購置行糧的隨從碰頭後,他又發現千凰混入人堆聽街頭賣藝人彈琵琶去了。
楚流風:“……”他還真不知道,千凰那句“你要相信我”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於是楚流風果斷親自上去拽了千凰就走,省得她留在這丟他的臉。
千凰終於萎靡了一小會兒,老老實實等著楚流風打點妥當。
這時集會也差不多散了,行人愈發少起來,整個小鎮更加靜謐了。寬敞的空地上隻有楚流風一行人在整頓東西。
宮采采看著楊柳青草裝點的小橋流水,笑容依舊淺淺的:“我喜歡這個鎮子。”
千凰附和:“是啊是啊,這挺不錯的,龍須糖超正宗!”
宮采采:“……”美目輕瞪千凰一眼:“你呀,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