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黎站在院子那顆梨花樹下,抬頭望著那一朵朵開得燦爛的梨花嘴角不自覺的染上一抹笑意。“想什麼呢,這麼開心?”賀黎身子一僵,顯然是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的誰。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忙行了禮:“臣妾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延陵碩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今本沒想來這冷清的冷宮的,隻是自將這個女人打入冷宮至今也有一年多了突然很想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冷宮果然冷清蕭條的可以,延陵碩看著又小又舊的院落更加好奇如今的賀黎是否還能趾高氣揚的起來。房間裏沒有人,他便到了後院。隻見賀黎身著一襲已經洗的幾近白色的長裙,配上清瘦了不少且不施粉黛的臉龐竟平添了一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來。最讓他留意的是她仰著頭嘴角的那一抹笑。很淡,卻好像帶著很多回憶很多美好,讓延陵碩為之一怔。
若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賀黎,延陵碩想他一定會為之傾倒。不過他了解賀黎,即使外表多麼的如仙骨子裏還是一樣。過去她爭風吃醋、恃寵而驕的種種都讓延陵碩厭惡至極。
他出聲前設想過賀黎各種各樣的反應,隻是不曾料到她平靜自然的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到來。更讓他不舒服的,是看到他以後這個女人的麵容上便沒了先前的笑容。她的臉上帶著的微笑,讓他覺得疏離,讓他覺得陌生。
“不知皇上來這有什麼要吩咐臣妾的嗎?”見賀黎微低著頭低眉順眼的樣子,延陵碩居然不知如何做答。“連杯茶都沒有嗎?”延陵碩皺起濃眉道。“隻怕皇上喝不慣冷宮的劣茶。”賀黎的聲音始終不溫不火,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這叫延陵碩沒由來的一股氣。延陵碩一甩衣袖:“你就慢慢在這冷宮裏呆著吧!”
看著延陵碩離去的背影,賀黎輕輕搖搖頭。在這冷宮裏的一年多她就是再傻再固執也看淡看透了。延陵碩不愛她,她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隻是她一直覺得延陵碩能當上皇帝賀家出的力最多,延陵碩一定不會虧待她。但是後來她懂了,感情這回事最缺少的就是公平,最用不上的就是理智。她賀家幫了他又如何呢?最後延陵碩還不是因為怕功高蓋住害得賀家家破人亡?賀黎知道,她之前還能當個麗妃是賀家上下一百多條命換來的。
“還難過?”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賀黎的耳內,可此時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賀黎認出了說話的是玄焰,隨即輕笑出聲:“還不快出來?”玄焰身影一閃便來到了賀黎的身邊。與延陵碩的氣宇軒昂不同,玄焰生的儒雅俊逸偏偏性子帶著點孩子氣,瞧上去自然也多了幾分玩世不恭。
“阿黎,若是你想走,我便帶你走。這天下還沒有什麼事是我辦不到的。”玄焰聽到了剛才延陵碩的話,阿黎不應該被困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哪怕是一天更何況一輩子?!賀黎的眼神柔得好似春風:“我知你武功高,但宮裏少了個人可大可小。再說,過去沒進宮前我有父母有兄長。如今父母不在人世,兩個哥哥也生死未卜,離開這裏我該去哪呢?”“天下之大豈會沒有去處?我會照顧你的,也會幫你找到你的哥哥們的!”
玄焰的眼神裏是滿滿的堅定,賀黎又怎會不感動呢?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玄焰出現了,是他給了她溫暖快樂希望……當被打入冷宮後賀黎幾乎天天是以淚洗麵,冷宮裏沒有人伺候沒有人可以說說話。一到夜晚,賀黎便會卷縮在床上發呆。她不是不恨延陵碩的無情,隻是時間久了她懶得去恨了懶得去想了。在這樣一個寂靜冰冷的地方,想的多了真的會瘋。
但一切都在半年前的一個黑夜產生了變化。賀黎猶記得那一夜在她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好像有人進了房間,而她隱約聽到了有很多人在喊著什麼“有刺客有刺客”。不知過了多久,外間沒了聲音,而她也被那一陣響聲打消了睡意。“你這麼年輕……是妃子嗎?”突然想起的聲音讓賀黎著實嚇了一跳,不過清朗的嗓音卻讓她感受不到危險。玄焰便是那樣,帶著孩子氣的笑容出現在了賀黎的麵前。
賀黎猜想眼前這個儒雅的年輕男子就是所謂的刺客,可她並不認為這個人會對她造成威脅。他的笑那麼幹淨,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從那天開始,玄焰時常都會來找賀黎。開始賀黎還擔心他的安全,可是逐漸的,她相信了玄焰武功的高深放眼江湖也怕難有敵手。而上次的那個刺客也是另有其人。
玄焰的出現讓賀黎在冷宮的日子從灰暗漸漸變成了彩色。他澄淨的笑,清澈的眸,淡淡的溫柔一度讓賀黎受傷的心愈合並試著依靠、停泊。
“你看,梨花開的多美。”賀黎聲音很輕,玄焰卻依舊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那語氣中淡淡的向往。玄焰順著賀黎的眼光望向樹上那一朵朵純白的梨花,腦海中浮現出當時他們一起種下這棵梨樹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