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3 / 3)

我這個縣三月三日有土匪作亂,他們圍攻了濰縣縣城,幸虧警察和民兵同心協力,竭力保衛,活捉了土匪頭子朱老哥子和他們手下人六個後,其他的匪徒才抱頭鼠竄。這一仗全靠鄭勇魁和範金鏢兩人,是他們奮不顧身,率領民兵和警察奔出城外,拚命殺賊,才得以捉獲了朱老哥子這個土匪頭目。我對他們兩人忠義勇敢的行為,十分敬佩,就拿出三百兩銀子賞給了他們,而且,還將他們的英雄壯舉報到上級去了,要求上級對他們給予獎勵!在現在這樣的升平時代,土匪竟然敢這樣猖獗,無法無天,從此,就可以看出山東人強悍的一麵了。哥哥親筆。48濰縣署中寄四弟墨

一個人隻有既鍛煉好了身體,又搞好了學習,才有希望真正成為有用的人

來書言吾兒體質虛弱,讀書不耐勞苦,功課稍嚴,則飲食減少,過寬,猶恐荒廢學業,則補救之法,惟有養生與力學並行,庶幾身軀可保強健,學問可期長進也。

養生之道有五:一,黎明即起,吃白粥一碗,不用粥菜。二,飯後散步,以千步為率。三,默坐有定時,每日於散學後靜坐片刻。四,遇事勿惱怒。五,睡後勿思想。

力學之道亦有五:一,每日讀熟書十葉,宜熟讀背誦。二,每日宜讀生書五頁,質鈍者減半。三,每晨習大字一百,午後習小楷二百。四,每日記日記一頁,宜有恒心。五,剛日講經,柔日講史,須隨時摘錄心得。

以上養生五事,終身行之。力學五事,乃本年之功課。我弟前函雲,猶子悟性已開,來春可以握管作文,則來年功課,似須更改。餘少年時代,不知養生,而今悔之已晚。渴望後輩力行之,則學優而身強,便是振興之象。望我弟以此教誨子侄,持之以恒,獲益良多也。哥哥寄。

〔釋義〕弟弟,你來信說我兒子體質虛弱,讀書不能受大的困苦,功課稍微重點,他就飲食減少了,如果功課太輕,又怕荒廢他的學業,這樣看來,補救措施隻有叫他既保養、鍛煉身體,又勤奮刻苦地學習,這樣,可能他的身體真的可以強健起來,學問也有希望得到一些長進。

保養、鍛煉身體的方法有下列五條:

一,每天黎明時刻就起床,吃一碗白米煮的粥,不吃下粥的菜。

二,每餐飯後堅持散步,每次以一千步為限。

三,沉默靜坐有一定的時間,每天要在散步之後,沉默靜坐一會兒。

四,無論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不要著惱、發怒。

五,每天一睡到床上,就不要再思考任何問題,以免失眠。

搞好學習的方法也有五條:

一,每天溫習已經讀過了的熟書十頁,一定要讀得倒背如流。

二,每天要預習新課文五頁,天賦較差的人,可以減半。

三,每天早晨寫大字一百個,每天午飯後寫小楷字兩百個。

四,每天記日記一頁,以訓練自己的恒心。

五,單日講經傳之書,雙日講史書,要隨時把學習心得記錄下來。

對於以上保養、鍛練身體的五條方法和搞好學習的五條方法,前麵五條要終身堅持不懈,後麵五條則是一年一度功課要學好所必須做到的。

弟弟你在上次的信裏說,我麟兒悟性已開,明年春天可以提筆作文,這樣的話,明年的課程,似乎要有所更改才是。我在少年時代,不曉得保養鍛煉自己身體,到現在雖然屢屢後悔不迭,但為時已晚,所以,我非常希望子孫後代在這一方麵能竭力堅持,毫不鬆懈,能夠做到既學習優秀,又身強體壯,那一個人就有了真正能讓自己出人頭地的堅實基礎。希望弟弟你能將這些方法全部教給子侄們,隻要他們持之以恒,不時斷時續,肯定是能夠獲得很多收益的。

哥哥草寄。

49濰縣署中寄四弟墨

為孩子們選擇老師,要選那些寬嚴適度,講解不倦,學問淵博的人

教讀範芝翁既另有高就,自難設法挽回。但兒輩正值求學緊要時代,斷不可以一日無師,任其曠課。我弟亦早計及之,故自任其勞,已於元宵後一日開學。但愚兄在外,家中一切瑣事,盡由我弟執管,再欲勞心兼任教讀,於家務固有顧此失彼之虞,於精神亦太不經濟矣。另聘良師,豈容少緩!惟據餘所知,我鄉列膠癢,擁皋比之士,盡屬下駟材,縱不能一語抹煞,秀才中亦有博文約禮,循循善誘之良教師。無如稍有才便慕虛榮,以為學優則仕,取功名易如反手,不願再為人師,範師即其例也。至於聘師,本極容易,而欲擇寬嚴適中,講解無倦,學問淵博之良師,則難矣。我弟久處家鄉,耳目切近,一時尚覓不到名師。餘離別鄉梓二十餘年,與學界隔膜已久,更不知誰優誰劣。昨與署中幕友談及此事,適有同鄉李芳圃之世兄,為習刑幕,隨其師杜伯門在署襄辦公事。芳圃為我鄉名師,及門弟子,登鄉榜,步玉堂者,不勝以僂指計,諒我弟亦深悉者也。惟春秋已高,久不設帳授徒,今已托其世兄寫信,轉達潔誠延聘之意。若能得其俯允,惠然肯來,則為我後輩之幸事。俟得覆音,再行函告。哥哥寄。

〔釋義〕家塾的教師範芝翁先生既然已經找到了好的去處,再想方設法將他挽留下來,自然是辦不到的事情了。隻是小孩子們正處在求知識的重要時期,絕對不能夠一天沒有老師教課,讓他們荒廢學業。弟弟你已經早就考慮到了這一問題,所以,自告奮勇,不畏勞苦,在元宵的後一天就充任教師讓家塾開了學,我對你既佩服又感激。

隻是哥哥我常期在外麵做官,家裏的一切瑣碎事情,都是由弟弟你照管,再要你辛苦兼任家塾中的教師,不僅在家裏的事情上我擔心難免顧此失彼,而且從你的精神來說,我也擔心你能否支撐得住。所以,怎麼能不急上加急地另外再聘請個好老師?

但據我所知,我們家鄉的那些學校裏,手持教鞭的那些人,都不是什麼上流人物,縱然不能隻用一句話,將他們全部抹殺,一棍子打死,因為秀才裏也確有個別真正知書識禮,對學生循循善誘的好教師,可令人無可奈何的是,一些人稍微有點才華,就仰慕虛榮,認為學問好就能做官,憑他們的能力,可以易如反掌地博取功名,因此便不願意再當教書匠,範芝翁先生就是這樣的例子。

說到聘請老師,本來是件極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想選擇一個對學生寬嚴適度,對孩子們講解起經史之書來能夠孜孜不倦,本身又確實學富五車,知識淵博的人,就相當困難了。弟弟你長期住在家鄉,經常能夠耳聞目睹家鄉的人和事,一時還找不到好老師,我闊別家鄉已經二十多年,與教育界的人已斷絕來往好久了,十分隔膜,當然更搞不清誰優誰劣。

昨天我同縣署中的朋友談到這件事情時,恰好同鄉李芳圃的世交兄弟在座,他正在學習辦理刑事案件,這次是跟他的老師杜伯門先生來我們縣署協辦公事。李芳圃是我們家鄉的著名教師,他的門下弟子中,中鄉試,成進士的人不勝枚舉,真可謂已桃李滿天下,我想弟弟對他是非常清楚的。隻是他現在年事已高,很久沒有跨進學堂教過學生了,我現在已經拜托他的世交兄弟給他寫了封信,轉達了我們想竭誠聘請他擔任我們私塾教師的意思,假如能夠獲得他的同意,屈心俯就,那我們的孩子們是相當幸運的,也大有希望在他的教育下,飽學詩書了。

我現在正在等候李芳圃先生的回信,一有消息,我就會即刻寫信告訴你的。

哥哥草寄。

50濰縣署中寄四弟

老師要能靜坐,學問好,又能明白無誤地向孩子們講授詩書的人才能擔當

元宵後一日寄遞一函,諒已收到,至今未接覆書,殊深係念。諒由春寒料峭,地凍未解,因而郵使稽遲,未可知也。前函所雲擬聘李芳圃先生教讀,今在其世兄處,得見覆函,雲年已老邁,兩目昏蒙,不能辨細字,久不作教讀生涯。倘居停一時覓不到教師,則舍侄荷生,前歲食餼,雖在壯年,而好靜不好動,頗有坐性,現在設帳於家,如能容其帶一二附徒,束脩不計較也雲雲。餘與荷生素昧生平,究竟學問如何,講解明白與否,均無從懸揣。望我弟速向士林中一詢荷生授徒成績,立即覆函告我。因李世兄亟待回覆乃父故也。書不盡言,餘待續告。哥哥寄。

〔釋義〕弟弟,元宵過後第一天,我寄了一封信回去,想必你已收到,我至今沒有收到你給我的回信,心裏特別記掛著這件事。也許因為現在正是春寒料峭時節,地麵上的冰凍還沒有解除,因此,信被郵差耽誤在郵程中,沒有及時送到。我在上一封信中所說的準備聘李芳圃先生到我們家私塾當教師的事情,現在已有了結果了。今天我在他的世交兄弟那裏,收到了他的回信,他說他已龍鍾老邁,兩眼昏花,辨不清書本上細小的字了,所以,已很長時間沒有當過教師。他還說,如果過段時間,我們還沒有找到教師的話,他有一個堂侄,名叫荷生,前年中的秀才。荷生雖然正處壯年時期,可好靜不好動,很有坐功,目下在家裏辦了個學堂,如果我們家能夠容許他攜帶一兩個學生來私塾裏附在我們的孩子中間讀書,他每年的教師費用或多或少,都不計較。

我跟荷生素昧平生,他的學問究竟怎麼樣,在跟孩子講課時,能不能夠講得明白無誤,淺顯易懂,我根本無法推測。希望弟弟你立即向知識界的人士打聽一下荷生教授學生的能力如何,以前的業績怎麼樣,並迅速給我寫封回信。因為李芳圃的世交兄弟急需答複他的父親。一封信難以寫盡心中要說的話,其餘的事情待我以後陸續告訴你。

哥哥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