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不久剛從美麗的冰城回來這裏。”包馨兒用了“回來”二字,隻有家,才用於回。

“你也是哈爾濱人?”杜鵑驚訝,神情明顯激動。

包馨兒搖了搖頭,“不是。”

杜鵑略顯失落,沉吟片刻,“我想家了。”

“你的家人不在舊金山嗎?”包馨兒很好奇,齊譚絕不可能隻是為了抱曾孫隨隨便便讓一個外人住進龍景莊園。

包易瑩住進龍景莊園,暗地裏多少雙眼睛盯著,她不是不知道。

“不在。他們都在哈爾濱,隻有我一個人來這裏。”杜鵑緊握著筷子,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包馨兒故意沉默幾秒,等著她主動開口,可等了好一會兒,杜鵑也沒吭聲。

“你怎麼會背井鄉地來這兒做代孕呢?”包馨兒知道,有一些機構是專門給有錢人提供代孕服務,不隻是借肚子生孩子那麼簡單,有的女人與雇主簽訂合同,將肉體也出賣,直至懷孕,說白了跟賣銀無異!

“我……我……需要錢。”杜鵑支吾其詞。

包馨兒卻聽得明白,微微蹙眉,“閻尚清不是你的遠房親戚嗎?”

“我父親是個商人,公司破產,又惹了官司,還欠了高利貸,閻叔叔已經施以援手了,可是遠遠不夠。”杜鵑似乎很難過,抬手拭了一下泛紅的眼角。

“你父親欠了高利貸多少錢?至於你這樣?”包馨兒嗓音調高了些,不太相信她的鬼話。

杜鵑望了一眼樓梯的方向,嗓音更低了,“是齊泰會。”

包馨兒先是不解,而後想了想,便也想通了,齊閻在哈爾濱的時候,暗中保護他的不光有齊闊的手下,還有一些當地口音的人,早就聽說齊泰會在中國也有勢力,看來所言非虛。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被迫的?”包馨兒說這話時,神情格外嚴肅。

杜鵑沒有馬上回答,一臉的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點了點頭,“齊老爺說隻要我能替齊閻先生生下一兒半女,父親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他親口對你說的?”無論如何,包馨兒也無法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齊譚的口。

果然事有蹊蹺——

“玉川哥說的。”

“閻玉川?”包馨兒無法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見杜鵑使勁地點了點頭,前所未有的震驚從心底深處騰起!

閻玉川你要幹什麼?到底要幹什麼?

強烈的、糟糕的預感,隨著過往的事件在腦海裏衝擊著,好像有什麼可怕的真相正在一點點浮出水麵……

包馨兒再也坐不住,放下匙子的同時,隨手拿過桌上的藥瓶,撐著雙臂十分費力地站起,一旁的女仆見狀,趕忙上前,“太太您……”

“扶我坐進輪椅。”這一刻包馨兒恨死了自己這雙不爭氣的腿,明明有感覺了,為什麼就是使不上力氣,不能走路呢?

“哎,你去哪兒?”杜鵑見包馨兒要走,急忙起身,想追上前,卻又杵在原地不敢抬腳步。

包馨兒回頭望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沒理他,按開電門,眨眼的功夫,離開了東樓。

杜鵑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隻是她按在餐桌上的手,卻隱隱用著力,幾道青筋微微暴起……

西樓臥室,微風卷進潮濕的空氣與泥土氣息,有些涼。

包馨兒靠在床頭,右手邊,手機屏幕暗了下來,“閻總”兩個字隨之沉寂。

風拂動她一頭齊肩發,略顯淩亂,脖頸處,粉紅色的疤痕若隱若現。

臥室的門,錯開一道小小的縫隙。

齊閻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透過這道縫隙看著床榻上的女人,她的神情複雜、憂傷、沉痛,還透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懊惱。

他不知她在電話裏跟閻玉川說了些什麼,當他站在門外悄悄推開門時,聽到隻有寥寥幾字,“閻總,千萬不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