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不散的迷霧————————
夜色迷蒙,風從錯開的窗縫處鑽進來,卷著一絲絲的涼。
臥室裏微微光亮,不是燈光,而是銀輝的月光透過窗棱,傾瀉一片淡淡的鵝黃。
月光如薄紗般落在床頭,床榻上的女人睡得香甜,似是感覺有一點點的冷,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被子蓋得並不嚴實,身後泄露大片肌膚,斑駁的顏色與紋路仿佛刻畫在齊閻心口,泛著深深的疼。
齊閻從書房回到臥室,淋過澡後,便像一座山似的屹立在床邊,身後,是被月光拉長的、一片漆黑的影。
他凝視著她,邃藍的瞳仁深處似翻滾著一團墨般的黢黑,隱約浮動著,似海平麵,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
掌心間握著一支藥膏,幾乎被他的掌力捏得嚴重變形。
他與李霍翻遍了中國醫書,終是沒有找到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除卻包馨兒身上的疤痕,唯有現代醫學整形,或許還有機會令包馨兒的肌膚恢複如初,可是……疼痛會要了她的命。
齊閻有時候也在想,如果不是最初因為她的體味而愛上她,直到現在愛得不能自拔,那麼隻是單純地麵對一個疤痕嶙峋的女人,他絕不會多看她一眼,莫怪他薄情,其實男人女人都一樣,都是視覺動物。
齊閻將藥膏扔到一邊,既然沒有什麼效果,而他與她完全不需要這種東西,他又何必趁著她熟睡,偷偷摸摸地往她身上塗?
於她身側躺下,原本隻是輕撫她發絲的大手改變了方向,捏著被角緩緩下移,女人嬌小的身軀仿佛嬰兒般,沒有任何防備。
包馨兒正做著一場怪異的夢,夢中到處都是灰蒙蒙的霧氣,隻有她一人,但是她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不停地向前走著,腦海裏存著一縷曙光,而她也正勇敢地尋找那一縷曙光……
霧氣似乎越來越厚重,空氣也似乎越來越冷,低下頭看,竟看不到腳下的路,她快步走著,走了許久許久,漸漸雙腿變得疲備,僅存在腦海裏那一抹希望,漸漸消耗,殆盡。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繼續走下去,感覺好累好累,好想坐下休息一會兒,可不知為什麼,她竟不敢停下前行的腳步,好像身後有什麼凶險的東西,在不停地追逐!
忽然,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身後伸到她身前,將她倏然一摟。
她看到了,是一雙男人寬厚的大手,充滿了力量。
她緊靠在男人身上,很奇怪,她竟然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將她密實籠罩,令她心安,令她信賴。
她就那樣肆無忌憚的倚靠著,沒用回頭,便仿佛知道他是誰。
“馨兒……”男人的氣息呼落在她頭頂,蜿蜒著,掠過發絲,鑽進她的耳穴。
她輕輕“嗯”一聲,小手攀上男人的大手,卻被男人的大手自然而然地反扣,將她的雙手完全包裹,一股暖流從手指蔓延至全身,很舒服,引得她一聲低低的喟歎……
夢中,男人的吻輕輕落下,溫柔而炙熱的氣息從發絲滑下後背,好似有一股強勁熱浪從身體深處炸開,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漸漸加促,無法言狀的舒服與感動像是深深交織在一起,促使她想要得到男人更多、更多的愛撫……
輕輕的呢喃落在耳畔,她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隻覺得他很溫柔,每個動作都充滿了憐惜……
她的身子被翻轉過來,她沒有去看他的臉,隱隱約約看到他上下滾動的性感喉結,還有一尊偉岸寬闊的胸膛,她覺得這尊溫暖的胸膛是屬於自己的,小臉就那麼貼了上去,任由男人的大手臨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
“啊——”她一聲尖銳叫喊,因為身體被滾燙碩大的力量一下子撐開了!
接著雙眸驀地睜開,瞪大!
夢裏最後一刻,光芒萬丈,男人的臉一下子清晰,正是齊閻!
時間像是定了格,一抹暖陽落在床榻上,正在一點點衝散夢中那些交纏繾綣的畫麵,半晌後,包馨兒轉頭看向窗外,刺眼的光線,令她雙眸微微眯住。
是一場春夢嗎?可整齊的病榻仿佛不曾有第二個人睡過,就連她身上的睡衣還好端端地包裹著她不忍直視的身體,然而為什麼覺得渾身酸漲厲害,像是被人摔打了一整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