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顯地感覺到了她是從我說起八阿哥的額娘開始有了變化。
宮中的事情有很多隱秘,但說到底這個城裏人太多,秘密其實並藏不住。我向嘴巴一直很快的明蕊詢問才知道,八阿哥的額娘根本還是個沒有份位的主子,並不適合由她來撫養我。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家世的顯赫在康熙的婚姻生活中或許是必然的,但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八阿哥的額娘,她母家的身份,或許還說不上身份,她出身辛者庫,根本就是沒有身份。我雖見過八阿哥幾回,但他額娘我是從未見過,偶爾聽宮女說起,多半也是憐憫或鄙夷。
在這個凡事都論身份地位的地方,我倒是泛起些許的好奇,好奇是什麼樣一個絕色佳人可以讓康熙忘記婚姻中的政治較量。
我不知內情,隻是懷揣著那份對皇宮中也有真愛的遐想,繼續生活著。倒不是說康熙對待其他後妃都是虛情,但或許因為開始於權術的平衡,結束於相處後的習慣,讓我覺得少了一份原發的情愛。
過後,我一直在承乾宮裏沒有出門半步。原本東西十二宮是由後宮分居的,嬪位以上可居主位。換言之,一個宮裏住了往往不止一個主子。愨嬪是佟佳皇後的妹妹,初入宮時尚是貴人,太皇太後許了讓她跟著姐姐住。但因為佟佳皇後的女兒過世而大受打擊,一度身子很不好,皇帝才讓愨嬪搬了出去,方便當時的佟佳皇貴妃靜養。後來雖然病好了,但愨嬪也沒有再搬回來。
一日,明蕊從外頭回來,說是敬事房那頭打聽來了消息,她被分到了太子宮裏,這不失為一個好去處,我猜想這多少與坎布嬤嬤有些關係。
過了兩天便來了人傳達了承乾宮眾人的去所安排。明蕊果然是去了太子宮中,秀容不知為何沒有出宮,被分去了德妃宮裏,後來我才知道是秀容自己求來的,她在宮外已無親人,二十五歲在三百年後多的是未婚姑娘,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超齡剩女了,她不願出宮也是情理之中。秀容這種有些曆練又穩重的姑姑,在宮裏實在是搶手貨。夏荷則留在我身邊伺候,說是過些日子隨我去新的住處。
我自然也是高興的,夏荷在年輕宮女裏頭算是好的。隻是她平日話少,不及明蕊與我來的熱絡。
五天之後,我搬入了延禧宮,那裏住著敬嬪王佳氏。她是弘文館學士華善的二女兒,雖是嬪位,但不知為何並未居延禧宮的主位。但因為主位空缺,她便成了實際意義上的主位。
延禧宮裏還住著袁貴人與布貴人。袁貴人的九公主剛出生沒多久,我初到延禧宮時候出於禮儀拜見了她,奶娘帶著孩子也正在裏頭,我見了一回,長得十分可愛。王佳氏對我算是有求必應,當然,我也並沒有給她添多少麻煩。
王佳氏長相普通,沒有太多過人之處,至今她膝下無子,而相比之下,同住一個宮裏的布貴人和袁貴人好歹還有個女兒。在後宮裏,有孩子才有希望,可康熙的後宮陣容如此龐大,孩子的事情也並非王佳氏憑念想就能有的。
布貴人的三公主如今十五歲,長得和布貴人如一樣模子刻出來的,算不上十分標誌,也還看得順眼。每日裏頭我總見她在房裏,琴棋書畫倒是樣樣都學,我與她相較,便越發覺得自己的不上進。
康熙因為小公主的緣故,經常來延禧宮。平日她們並不多來往,可康熙一到,她們總能第一時間自發地聚集到袁貴人那裏看望小公主。氣氛無比安詳美好,我反倒覺得更加好笑。
因為康熙時常過來,我見他也多了,有時候他也與我說說笑,有點像尋常人家的爺爺,雖然他的年紀還沒有我阿瑪來的大。我對康熙是有好感的,不管是因為曆史書上對他的記載,還是因為這些日子他對我的關照。
入了九月,沒有幾天便是我的生辰。我自然不奢望宮裏會有人記得我的生辰,更何況皇後剛剛過世,自我來了延禧宮,也未對誰提起過我生辰的事情,當然也沒有人問起過。
我有時為此覺得失落,若是佟佳皇後,她必會問起也定會記得,但王佳氏顯然沒有這種心思,自然我與她也不會如同和佟佳皇後那般親近。
當然,理智告訴我,拿她與佟佳皇後比較是不公平的,她根本不是我的誰,怎能這般要求她。但我的小矯情卻總是讓我自怨自艾,無事生非地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