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裏?
迷迷糊糊的,勉強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沉悶。難道我瞎了麼?想到這一茬,我驚慌的抬起僵硬酸痛的手來,果然伸手不見五指。側耳聆聽,除卻一片蟲鳴鳥叫聲之外,還勉強聽到一絲鑼鼓聲。“嗵……嗵……”我撐起胳膊,發現身上各種割傷、擦傷不計其數,所幸倒也沒什麼大礙。搖搖晃晃地站起聲來,望見遠處好像有個小光影在移動,那正是鑼鼓聲的方向,可能是打更的聲音。逐漸適應了夜的漆黑,我才定下心來,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欣喜:我沒事,我還看得見。人往往都是這樣,當心情被一個壞消息破壞到極點時,再告訴你原來什麼事兒都沒有,都會由衷地產生一種幸福感。如同被一個大夫疑似為絕症,又吃藥又刺穴,當自己心神恍惚以為不久人世的時候,大夫告訴你其實沒事,隻是小問題。你一定高興非凡,把這大夫當成再生父母,卻不想想,若不是此人“誤診”,又何來這些天的憂愁?我苦笑,笑自己的敏感。
當眼睛徹底適應了這片夜色,我發現自己身處河邊,一條寧靜的河,閉上眼睛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不知不覺心中就升起一股愜意,雖然好像是現在的我不該有的情緒。剛才我躺著的地方是一片草地。空氣是一股濕漉漉味道,讓人感覺到雨後的氣息。也正因為此,剛剛從草地上站起來的我一身泥濘。不看也知道,此時的我又是傷又是髒,一定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我跌跌撞撞地向那個打更的聲音走去,那是一個很小的村落,依山傍水的,離我現在處在的位置不遠也不近。我下意識地走著,除了饑餓寒冷外唯一的感覺就是疼痛,什麼都顧不上思考,隻想趕快找到個幹燥溫暖的地方好好躺一會。就這樣走著,走著,直到失去任何知覺……
眼前晃動著人影,還有輕微的說話聲。我努力想撐開沉重的眼皮,卻一次次失敗了。意識仍然不清,隻記得最後倒在了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我好累,卻隻是累而已。感覺到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幹爽的女子褻衣,身子上裹了一條厚厚的棉被,一陣溫暖直擊胸口。而身上東一道、西一道的傷口上,傳來絲絲涼意,少了幾分疼痛。
“秀兒,我們不知道她的來曆……”
“相公,我知道,可是……”
“好好好,我的秀兒最是好心,那……”
“嗯,我去看看這位姐姐醒了沒有……”
話音剛落,我聽到門吱呀一聲,聽到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雖然聽的模模糊糊,卻也明白自己是碰到了好心人。
在我再一次的努力下,眼睛總算是顫巍巍地打開了。我看到一張清秀的女子麵容,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一對可愛的小酒窩,估摸十七八歲,還是個略帶稚氣的小婦人。她的臉上帶著欣喜的神情,用糯糯的聲音向門外喊到:“相公!快進來!這位姑娘醒了!”
不知為何,我心裏生出一種羞澀又略帶惱怒的情緒,我畢竟是個大姑娘家,雖說這救命恩人已有了妻室,而且我畢竟睡在別人的家中,可是仍然覺得一個男子這樣闖進屋子裏有點不合適。也許在這種民風淳樸的村莊,沒那麼多避諱吧,我猜。
當然,這些念頭隻是一瞬而過,我給了這夫妻倆一個微笑,然後開口謝過了他們的救命之恩。原來昨晚我昏倒在這個叫做“鳳凰村”的小村落的一條巷子中。秀兒早起開門掃地時發現了我,因為我正巧倒在她家門前,他們看我昏迷不醒就把我抱進家中,讓我睡在東屋裏。秀兒還很好心地幫我除下髒衣服,換上自己的貼身小襖,並用草藥簡單地處理了下我的傷口。眼看窗外夕陽西下,不知不覺也已昏迷了大半天了。
秀兒給我介紹她的丈夫,車楓,是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神情中有冷漠有警惕,但在妻子麵前卻笑的像個傻傻的孩子。我看的出來,這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婦。
秀兒扶我起身,拿了一碗粥喂我。雖然感到不好意思麻煩人家,但我的手活動起來仍然很不方便,再者說腹中饑餓難耐,便一口一口飛快地吃了起來。
這是,一直不開口說話的車楓沉聲問到:“這位姑娘貴姓?家住何處?”
“我叫秋若風,叫我小若就可以……”我不假思索地說道。“家……我的家……在哪裏?”突然,我心中一沉。
我叫秋若風,但秋若風是誰?我從哪裏來?我的家在哪裏?我的親人朋友們在哪裏?我是怎樣來到這個小村莊的?一連串的問號突然跳進我的腦海裏,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冷靜了一下,我明白自己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