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垂拱之治 (上)(3 / 3)

文天祥站出列,跪拜於金磚之上,麵向兩宮太後說道:“和談之議禍國殃民久矣,遭遇韃夷行緩兵之計,現今又使我大宋盡失精兵,再不能上了韃夷的當。臣,實不知太皇太後經無數回朝議,不論諸大臣上疏乞奏,卻隻是不下定決心力主抗戰,原因究竟在何處,難道顧慮賈丞相持反對之議麼?”

話音甫一落地,嘈雜的議論聲紛紛紜紜便在朝堂中漫延開去。此一事體已經曆十幾日朝議,卻至今沒有任何結果。大臣們等得心浮氣躁,這時被文天祥挑起情緒,甚至文天祥直斥謝太後,並借機打擊賈似道,大夥兒便再也忍耐不住。

陳宜中自文天祥說話後,一直緊張地關注朝中局勢發展,現在朝廷的大勢倒向了文天祥一方,這時仿佛鬆了口氣,雙手按摩已站得發麻的雙腿。向隔著三四人的留夢炎打了個眼色,得到對方的肯定後,直起身向謝太皇太後奏曰:“陛下,賈平章為相二十餘年,擅權獨斷,獨攬朝綱,為政不清。上蔽天聽,下壓忠臣,外降異族,內壓百姓。頒公田令,使天下百姓食無所食居無所居;改金銀交子,使國內經濟崩於一潰;用小人於朝堂,致使朝政敗壞,政令朝出夕改,混亂不堪;貪汙受賄,無所不納,喪心病狂至克扣軍餉;結交市井無賴,使流氓得以晉身,使社會風氣敗壞。種種惡跡磬竹難書,天下庶民皆知朝庭窘迫局麵,盡由此人造成。我朝投降淪為貳臣之將軍,無不以賈平章之專橫無道為由,解釋自己投降關節。此人於今遭居然典顏稱元兵難擋,實令人惡心之極。臣,一請陛下萬勿輕信佞人佞言,萬不可與北敵議和。”

痛快淋漓中,陳宜中猛然對著金鑾寶座脆下去,磕首道:“二請陛下將賈似道遠投四裔,籍沒家產,重懲奸黨,以謝天下,平百姓之怨氣。再請陛下堅定決心,詔製天下號集義軍抗擊北敵。以大宋泱泱數千萬子民,同結一心,何愁不滅無知凶殘的蒙古韃子。”

不但謝太皇太後吃驚不已,便是全太後也被他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她們從未想到竟有人當著賈似道的麵,公然請朝庭將其誅殺。

同知樞密院事留夢炎,等到陳宜中說完,也跪拜上書:“太皇太後,對北和議不過與虎謀皮,而賈似道隻一心想為官之道,無心戰事,更不敢與北敵作戰,始終畏手畏腳,當真枉為一朝首輔,跌了我大宋威風。臣也附右丞之議,請陛下誅殺此獠。”

兩派的矛盾終於公開化了,陳宜中不惜撕破臉皮,借機戰和之爭發動攻擊,也許他認為殺不了賈似道,至少能以此樹立自己堅決抗戰,不畏強權的形象。

陳、留二人直請誅殺賈似道,朝堂裏立即大嘩,群臣愕然驚詫,交頭接耳之聲四起,湟湟朝堂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禮部郎官陸秀夫的聲音自嘈雜中傳出:“右丞、留知事之所言,臣以為句句至理。想我大宋靖康年間欽徽兩位先帝被擄,經軍民齊力,臣子合心,終將金朝滅亡,雪了百年恥辱。現時蒙古韃子猖狂,戰局暫時不利,我大宋也屢屢損兵折將,但天下百姓民心向宋。反觀之,蒙元倒行逆施,時時屠城,凶暴之極,百姓皆視之為洪水猛獸,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太皇太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天下根本,民心向我,蒙元有何不能戰勝?因此,下臣反對賈丞相和談之議,認為抵抗方是大宋之根本國策。”

陸秀夫與文天祥同年,字君實。此人才思清麗、性情沉靜,是個性格沈穩、冷靜寡言之人。雖然自入仕後便步步高升,在身上卻絲毫不見傲慢之氣。說這番話,陸秀夫清瘦臉龐不見一絲表情,以示他不過就事論事,絕不針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