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正武學堂緊閉的大門前。扣兒付了車費,等車行遠了,看看四周無人,樸一之便先將行李丟進高高的院牆裏,又一把抱起兩人,跳進學堂的院內。
院子裏有兩把供人休憩的長木椅,幾盞昏暗的夜燈散出淡淡的黃光照在草地上。學堂的平房沒有人值守,大片的房子漆黑一片。扣兒摟著李唯唯在木椅上坐下,兩個人喘著氣,忐忑不安的等著。
牆頭輕輕地一響,正前大師如一大團紅雲從牆外飄進來。扣兒猛地站起來,護在李唯唯的前麵。驚懼又憤怒地盯著森然落地的和尚。
這一下,當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正前大師冷冷地開口:“妖孽,是我動手,還是自己過來乖乖伏法?”他一動嘴,便牽動臉上的傷疤扭曲,紫紅的抖動,說不出的驚怖和醜陋。扣兒看不下去,恨恨將臉扭向一邊。
她這麼一動,正前大師一張臉更是由白變紅。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很醜。李唯唯那一爪子,滿含著仇恨,在他臉上留下這深深的印痕,他想盡了辦法都沒有能除掉,反而是越來越紅了!扣兒這一扭頭,無疑是在臉上寫了兩個字:真醜。
新仇舊恨累在一起,正前大師也不再囉嗦,冷哼了一聲,緩緩將手中的金缽托起。他根本不將扣兒放在眼裏,今天晚上,他是無論如何要收了那隻貓妖,慢慢折磨,才解得了心頭之恨和臉上之傷。這個機會,他已經隱忍了很久了!
李唯唯看到他的嘴開始嘰嘰咕咕地念咒,臉便白下去,拉在扣兒背上的手也軟下來,直往椅子上癱坐下去。她上一次實在是被嚇怕了!
扣兒伸出手來想要發力,樸一之輕輕按住了她。示意她不動。這個和尚並不怎麼樣。居然連他站在一旁都沒有看見。可見不是個高人。看看他想要如何,也瞧瞧他的功力到底如何。
正前大師口中念念有詞,李唯唯開始伸出手捂著耳朵。這六個月來,她也是有長進的。這簡單的咒語並沒有馬上就讓她全身無力地倒下去。樸一之看李唯唯有些難受,微微一伸手,便在她周圍罩起一團光,將李唯唯整個兒圍在裏麵。和尚看不到這團光,卻明顯感覺到自己念出的咒語似乎被什麼彈回來了。好。看來是妖術又有長進了!正前大師臉上露出凶光。換了一個腔調,用一個指尖托起那個金缽。再高道行的妖,也躲不過這個聖僧用過的金缽。看看你今天還能往哪裏逃!
那個金缽在咒語中開始在他的指尖上滴溜溜地轉。放出一道金色的圓環,金缽越轉越快,光環也越來越強。李唯唯雖然躲在那一個光團裏,臉上也露出了驚恐。那東西,上次差點兒收了她!
樸一之冷冷地看那個滴溜溜的金缽。這不是個簡單的東西。不過這玩意兒落在和尚的手裏,實在是珍珠掉在狗屎上,被辱沒了!
金缽越轉越快,已經看不出形狀了。那一道光環似乎漸漸形成一個漩渦,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直往李唯唯這邊吸過來!眼見著那長長尖尖的漩渦就要觸及到李唯唯身上的光團,扣兒心中擔憂,猛然伸出手來,拍下一道藍光。藍光碰到那個金色的漩渦,猛然發出一聲巨響,漩渦似乎受了阻力,往後縮了一縮,卻又慢慢欺過來。“好!”正前大師陰陰地冷笑,“果然都有了長進!”說著將佛珠掛在腕上,將另一隻手的手指貼近轉著金缽的手的掌心。兩個手的力道加在一起,金缽便轉得更快了。漩渦陡然也變得強烈,伸得更長。扣兒驚呼起來,樸一之在她身後,這時才徐徐伸出手來,一道幽幽的藍光從掌心中射出,直刺往和尚的胸口。
正前大師吃了一驚,不知道扣兒從哪裏放出這樣一道強光,竟然穿透他的護身結界,無阻無礙地如一把藍色的小匕首直往胸口刺來。若是不閃,貓妖沒有抓到,他已經一命嗚呼了!正前大師猛然往旁邊閃了一步,藍光擦著他的衣袖飛過,竟將寬大的袖袍割裂,在他的手臂上如火灼一般留下一個巨大的創口。火辣辣地劇痛。正前大師疼得吸一口涼氣,右手上的金缽收勢不住,滴溜溜轉出手又砸回來,狠狠砸在正前大師腳上,這一砸,卻還帶著他未散完的勁道,隻砸得正前大師怪叫一聲,跳起腳來原地打轉轉,左臂上又殷殷地滴血,金缽滾在地上,佛珠在手腕上來回搖晃。情境狼狽不已。
扣兒扶起唯唯,看著滿地亂跳的正前大師,哼了一聲,說道:“死和尚,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以後自然隱性埋名,不會喧擾這凡塵俗世,你也別多管閑事,不然,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你了!”
扣兒拖起兩件行李,樸一之依然抱起兩人,跳過圍牆去,遠遠聽著正前大師在牆內嘶啞著嗓子狂叫:“妖孽,我不會饒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