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絕世神功 第一章 竹林七修(1 / 2)

時當早春,昆明城外,五華山裏,雪深梅開,渾苔綴玉,霏雪聯英,雖仍嚴飆但梅香沁心,令人心脾神骨皆清。後山深處,直壁連雲,皚皚白雪之上,綴以老梅多本,皆似百年之物,虯枝如鐵,後山深處,直壁連雲,皚皚白雪之上,綴以老梅多本,皆似百年之物,虯枝如鐵,暗香浮影,真不知天地間,何來此仙境。暮色四合朦朧隴中景物更見勝絕,忽地梅陰深處,長長傳來一聲歎息,緩緩坡出一位儒服方巾的文士,亦不知從何處來。他從容地在這幽穀四周,漫步了一遍,深厚的白雪上,卻未見留下任何腳跡,然後負手佇立在一株盛開的老梅前麵,凝神地望著梅花,身上的衣袂,隨風微動,此時此地,望之直如神仙中人。萬簌俱寂,就連極輕微的蟲鳥之聲,在這嚴寒絕穀裏,都無法聽到。他隨手拾起一段枯枝,在雪地上淺淺勾起一幅梅花,雖隻是寥寥數筆,卻把梅花的淩風傲骨,表露無遺。此時遠處竟隱隱傳來些人語,但也是極為輕微而遙遠的,他麵色微變,嘴角泛起一絲冷峭的微笑,手微一揮,那段枯枝竟深深地嵌進石壁裏。片刻,遠遠看到幾條極淡的身影,晃眼間便來到近前,那種驚人的速度,是常人所無法思議的,但他見了,卻鄙夷地一笑,臉上的神色更冷峻了。那幾條人影在穀口略一盤旋,便直奔他所佇在之處而來,他喃喃地低聲說道:“怎麼隻有四個,難道此次又不能了我心願……”那四個人到了他麵前丈餘之處,才頓身影,緩步走來,其中一個麵色赤紅,身材高大的道人,高聲笑道:“南穀真是信人,隻是我等卻來遲了。”笑聲在四穀飄蕩著,回音傳來,嗡嗡作響。文士冷冷地哼了一聲,目光在那四人身上略一打量,然後停留在一個枯瘦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穿著極為精致的絲棉袍子,背後斜背著柄長劍,那劍身很長,背在他那枯瘦的身軀上,幾乎掛到地上了,顯得甚是滑稽,然而他廣額深腮,目光如鷹,望之卻又令人生畏。他們雖是麵帶笑容,但這勉強的笑容,卻不能掩飾住他們內心的驚俱和惶恐,那是一種人們在麵臨著生與死的抉擇關頭時候,所無法避免的驚懼和惶恐,其中尤其是一個年輕而英俊的少年,他甚至在顫抖著,英俊的麵龐上,也蒙著一層死灰之色。這些神態都瞞不了那冷峻的文士,他目光極快的一閃,朗聲笑道:“好,好,武林五嶽劍派的掌門人,今天竟然到了三位,真叫我南穀妙高興得很,不過……”他麵色一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可畏的殺機,冷冷地說:“衡山派的淩空步虛劉鬆仁和華山的掌門人追風劍張國強,怎地卻末見前來,難道他們看不起我南穀妙嗎。”那赤紅麵膛的道人,卻是五嶽劍派之首,嵩山派的掌門人青風道長,此刻聞言,笑道:“您的召喚,他們怎敢不來,隻是……”那枯瘦的老者冷冷接過口去,說道:“隻是有個比你南穀妙更勝過十倍的人將他們召了去。”南穀妙雙目一張,閃電般盯在那老者臉上,說道:“那人是誰,我南穀妙倒要見識見識。”枯瘦老者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不笑便罷了,一笑卻令人不由生出一絲寒意,他說道:“若你能見到此人,那我秦煌第一個就高興得很。”南穀妙變色問道:“此話怎講。”青風道長忙接過口去,說道:“南穀妙先莫動怒,那追風劍劉大俠,和淩空步虛張國強,數月前都相繼仙去了,是以他們都無法踐南穀三年前賭命之約,然而……”他用手微指身旁的英俊少年,接著說:“這位就是衡山派的第十七代掌門人,追風劍劉鬆仁的賢嗣,落英劍劉錫明,今日特來代父踐約的。”南穀妙噢了一聲,尖銳地瞪了那仍在冷笑著的厲鶚一眼,目光回到劉錫明那裏,說道:“劉世兄英俊不凡,故人有後,真叫我南穀妙高興得很,但是前一代的事,讓我們自己了斷好了,劉世兄若無必要,也不必插足此事了。”在這刹那間,劉錫明的內心,宛如波濤衝激,顯然南穀妙的話正觸中了他的心底深處,然而他生在武林世家,現在又是一派的掌門,有許多事,他必須勉強著自己去做,為了點衡山的名譽,為了他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他極力地控製自己的情感,不讓他在麵容上表露出來。他雙目茫然凝著遠方說道:“南穀妙的話,自然也是道理,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先父與南穀妙既然有約在先,我自當遵著先父遺命,與南穀妙踐此一約,至於成敗生死,又豈是我等計較的。”南穀妙微笑著點了點頭,心裏在暗自讚賞著這少年的勇敢,說道:“人各有誌,誰也不能相強,謝世兄既如此,我南穀妙敬佩得很。”他話聲一頓,變得冷酷而嚴峻,轉臉向青風道長說道,“三年以前,你們五嶽劍派在泰山絕頂東邀江湖同道,同赴泰山,爭那天下劍術第一的稱號。”說至此處他仰天長笑一陣,冗長的笑聲,震得梅枝上的花瓣,漱漱飄落。他厲聲又說:“想我竹林七修南穀妙,怎會與你們這般沾名釣譽的狂徒,去爭那勞什子的名號,你們既然喜歡,就讓你們自稱劍術天下第一,又有何妨,但是我卻萬萬料想不到,自稱武林正宗的一派掌門人,卻聯手做下那卑鄙的行為,五劍合壁,在會期前一天,就將我至友單劍斷魂尹建平傷在天紳瀑下……”泰山派秦煌肩微閃處,獨自掠到南穀妙的麵前,截住了他的話,冷冷地說道:“你話也不用多說了,那尹建平是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誰!今日我等由遠處而來,就為的是見識你竹林七修南穀妙絕天下的幾樣玩意兒,你劃出道兒來,我們總一一奉陪就是了。”南穀妙說道:“隻怕你們還不夠資格來見識我的‘七修’。”青風道長聽南穀妙連罵帶損,卻仍神色自若,笑道:“那個自然,竹林七修,以劍術、輕功、掌力,以及詩、書、畫、色,妙絕天下,想我等隻是一介武夫,那裏及得上南穀妙的文武雙全。”秦煌又在一旁接口說道:“尤其是那最後一樣,我們更是望塵莫及。”青風道長笑笑道:“秦大俠此話說得極是,南穀妙風流倜儻,那是我們幾個槽老頭子所萬萬不及的,今日在下與泰山派的劍神秦大俠,恒山派的苦荷上人,以及衡山派的落英劍劉賢弟,專程來此踐約,隻想領教南穀的劍術和掌力,若是我們能僥幸和南穀各勝二場,那就再領教南穀的輕功,至於詩、書、畫、色,我們卻是無法奉陪的了。”南穀妙冷笑道:“這樣最好,首先我就要領教這位自稱五嶽第一劍的秦大俠,究竟有什麼精妙招術,敢這樣賣狂。”他嘴色泛起一絲陰森的殺機,說道:“然後呢,各位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功夫盡管便出來,我南穀妙總不教各位失望就是了,反正今日身入此穀的人,若不能勝得了我南穀妙,要想活著回去,隻怕辦不到的了,我南穀妙若是敗在各位手裏,也不想活著回去,我話己講明,各位也不必講什麼江湖道義,隻管拿對付尹建平的手段來對付我好了。”此刻夜色已濃,天上無星無月,但襯著滿地白雪,天色仍不顯得太暗,再加上他們俱是內力高深的人物,在黑暗中視物,雖未見宛如白晝,但也清楚得很,南穀妙目光如電,極快地自他們四人臉上掠過,見他們麵上雖不定,但卻個個成竹在胸,早已有了安排似的。他心申不禁一動,但轉念又想道:“即使他們有了什麼詭計,難道我不能識破,何況他們縱然四人聯手,也未必傷得了我。”劍神秦煌冷哼一聲說道:“閣下倒真是快人快語,說話幹淨利落,正合我秦煌脾胃,現在最好閑話少說,早作個了斷。”他伸手一拉胸前的活扣,將長劍撤到手中,隨手一抖,隻見劍星點點宛如滿天花雨,繽紛飛落,竟是一口名劍。他將劍鞘平著推出,那劍鞘像是有人托著,平平地落在一塊突出的山岩上。南穀妙見秦煌露這一手,心想盛名之下,確無虛士,今日一會,倒真是自己勝敗存亡的關鍵,此四人除了落英劍劉錫明外無一不是在武林中久享盛名之士,自己雖以武術名滿天下,但與五嶽劍派的掌門,尚是第一次動手。秦煌方自說話,那一直沉默著的苦荷上人袍袖一拂,朗聲說道:“南穀妙所說極是,今日在此聚會之人,諒己早將生死置於度外,但貧僧不是說句狂話,我等數人在武林中雖不敢說是泰山北鬥,但俱非碌碌之士,若像那些江湖莽漢一樣地胡砍亂殺,動手過招,豈非有失身份,依貧僧所見,倒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南穀妙雙眉一揚,說道:“上人有何高見,隻管說出來就是了。”苦荷上人說道:“第一陣自是較量劍術,但也不必過招,”他微微指了指穀裏寬闊的雪地,說:“我們就在這雪地上,劃個圈子,我與青風道長,秦煌、劉錫明二位各占一方,南穀妙隻要能在半個時辰之內闖出我等所布之劍陣,便算我等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