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壽宴風波(3 / 3)

我揉了揉鼻梁,哀怨地看向他:“我這張車禍現場的臉,唯一漂亮點的就是這個鼻梁了,你也要讓我撞折嗎?”他沒說話,白皙修長的手掌捧起我的臉頰,低頭湊了過來。

路燈瀉下的黃光灑在周堯的頭頂,也灑在他過分俊朗的麵容上,替他蒙上一層暖意。他的眸子平靜地瞧著我的臉,專注得讓我有些尷尬。

於是我的目光一路向下,先是看向他的薄唇,再是線條清晰的下頜,接著是白皙修長的脖頸,以及性感的喉結。最後,我將目光定在了他的鎖骨上。

以前我隻知他的鎖骨生得漂亮性感,現在近距離一瞧,更是覺得精致完美。其實一般鎖骨好看的男人都很瘦、很單薄,可他完全相反。“好看嗎?”平靜中又透著一股子慵懶的嗓音在頭上響起,我下意識地接口便答:“非常!”在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我真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可出乎意料的,周堯沒借此嘲笑我,隻是碰了碰我撞紅的鼻尖,輕聲說:“走路也能撞到人,我真懷疑你之前的二十幾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關你什麼事!”我尷尬地反手推開他,轉身就想直接上車,結果半路又被他給拉住了。“又幹嗎?”周堯沒回答,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外套,長臂一伸,不容置疑地將它扒了下來。是的,在沒得到對方允許的情況下,脫人家的衣服,就是扒!“你到底想幹什麼?!”雖說被一個帥哥扒衣服還挺讓人心潮澎湃的,但歸根結底也沒人喜歡被人強迫吧!

周堯顯然完全沒理解我不怎麼明顯的怒氣,繼續將扒我外套這項工作貫徹到底。末了,他將車頭上的西裝隨手砸向我的頭頂,又動作利落地把我的外套丟到了地上。

他這一係列動作讓我看傻了,我愣愣地瞧著地上的衣服,有氣無力地說:“你……你到底抽什麼風啊?!”周堯這會兒已經走到駕駛座旁邊開門,聞言,手臂輕搭在車門上,目光慵懶又帶了些散漫。

“你覺得我會允許自己的車裏飄著另一個男人的氣息嗎?嗬,別做夢了。”他這話讓我徹底傻了。

別的男人?是指孟學長嗎?所以他之所以要扔我的外套,就是因為我被孟學長抱過?

這什麼邏輯啊?!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我現在這種情況,暫時也不想跟奶奶回到覃家,更不可能再求以前的財主覃月末賞點錢花……在種種不可抗的因素下,我日後的經濟命脈可不就掌握在周堯手裏了嗎?所以這種時候,我千萬不能得罪他。想通之後,我立馬又換上最熟悉的諂媚表情,接著坐到副駕駛座上。坐穩後,我剛想開口拍些馬屁討周堯開心,卻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整個人一驚,連忙下車四下看了看,找了半天,才在某個樓梯口找到了“你”的身影。

現在我和月末之間的未來全在這條狗身上了,它可不能有一點差池。於是我趕緊將它抱進懷裏,好在周堯不是什麼反動物協會的,也沒啥潔癖,他隻是隨意斜睨了它一眼之後,便認真地點火開車了。後來車子平穩地駛入車道後,我轉頭看了看周堯的側臉,最終還是沒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總裁,你今天……有點反常啊!”

其實我這都已經是嘴下留情了,他哪裏是有點啊,簡直是從頭到腳、從指甲到十二指腸都很反常啊。我之前認識的周堯基本對誰都是冷淡的,至多也就再微微損兩句。但今天他看到孟學長,要說開始我還能理解成欲擒故縱,那剛剛他的舉動就完全是赤裸裸的敵意啊!

難道……他真打算破罐子破摔,想著既然周、覃兩家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了訂婚的消息,他就順水推舟要了我這個胖子,先穩住他奶奶,之後再肆意虐待我?

“我看是你比較反常吧?”

說話間,他依舊平靜地直視前方。車窗外的一排排路燈不停地閃過,昏黃的燈光照射進來,他那張清俊出眾的臉在不斷變換的光影裏安靜得詭異。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地回:“我反常什麼了?”

“那好,我問你,你有想過自己現在的立場嗎?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身份,再加上你小時候的遭遇,你奶奶會再任由你身邊出現什麼閑雜人等?我那麼做,完全是不想他一個青年才俊因為喜歡你而無端被抹殺。 ”

他這話雖然說得有些繞,但我的智商也是驚人的,所以我立馬就透過複雜的表麵理解了他想表達的內在含意。

嘖嘖,他不就是怕自己相中的人受傷嘛,居然這麼護著!

可再多想法也抵不住那句“他喜歡你”帶來的驚訝強烈,於是我哈哈大笑,搖頭道:“你別搞笑了,孟學長才不會喜歡我呢,他是個爛好人,對誰都這樣,隻不過是對我格外好那麼一點而已。而且他還跟我承認過,說他喜歡月末,當初在學校我還刻意撮合過他們倆呢!”

他嘴邊揚起別有深意的一抹淺笑,後來等紅燈時,他側頭看向我,嗓音中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意味:“你智商低得驚人這件事,我第一次感到慶幸。”

“……”

我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卻也懶得再深究。

又過了一會兒,車子便駛入了一個高檔小區,這裏當年開盤時就打著寸土寸金的旗號,買這裏的房子的人基本是清一色的富商,隻有更有錢,沒有最有錢。

守大門的保安貌似和周堯很熟,開門放行後還特意來車旁搭話。“周先生今天回來得挺早啊!”他說話時笑意盈盈的,活脫脫一隻招財貓。

周堯隻客氣疏離地回了個“嗯”。

保安的目光這時飄到了我的身上,粗眉一挑:“這位是……”我心裏正琢磨著到底該怎麼說呢,還沒想明白,保安在那邊倒是又接上話了:“是您新請的保姆吧!瞧瞧這長相和身材,一看就比上次那個大媽強百倍!” “……”

我不想再和那個小保安對話,趕緊催促周堯:“快走吧。”說完我回頭看了看後座上的狗狗,結果這一看,把我嚇了一大跳!“總總……總裁!”“幹什麼?”“‘你’……‘你’拉車上了!” “……”那一刻,萬籟俱寂,車外的保安反應過來後,一臉複雜地看著周堯,而後者卻看著我,臉色相當奇怪。我咽了咽口水,小聲說:“我說的是‘你’拉了,不是你。” “……”周堯深吸一口氣,連招呼都沒再和小保安打,就一腳油門狠狠地踩了下去,直接將車開進了小區。

直到停了車,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問:“總裁,你帶我來的……這是哪兒啊?”“我家。”“帶我來你家幹嗎?”他用帶著質疑的眼神看向我,反問:“不然你有地方住?”他這樣的鄙視讓我心酸得要命,我還一富家小姐呢,卻連一處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在這一點上,我甚至都比不上“你”,它至少還有自己的奢華版狗窩。由此可見,我竟然連隻狗都不如……

不過現在這些也不重要了,反正我覺得以周堯的身份,他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地對我這麼個胖子下黑手。所以就算我們同處一個屋簷下,我也不怕有失身的可能。畢竟我所有的外在硬件,看著都挺安全的。而且,我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我四下看了看,趁著周堯不注意,拿了他擦玻璃的毛巾走到後座,將狗狗抱起後,又拿毛巾將狗屎給抓了起來。

他顯然不是很理解我用毛巾抓狗屎的舉動,皺起眉問:“你幹什麼?”我故弄玄虛地清了清嗓子,道:“總裁,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是一坨價值連城的狗屎。”

我也沒說謊啊,先不說那鏈子自身的價值,單從它的意義上來講,它於我而言,是多少錢都買不了的,所以不是價值連城又是什麼?周堯似乎覺得我是在胡扯,也不再搭話,自顧自地朝樓群走去。我們坐著電梯一路上了二十一樓,他拿著鑰匙開了門後,便先走了進去。我跟在他後麵,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

挺簡單的三居室,所有房間的門都敞開著,一眼望去,入目的都是黑白裝飾,風格硬朗而又冰冷。

房子裝修得不食人間煙火也就罷了,居然連雙多餘的拖鞋都沒有。我有些無奈地看著空蕩蕩的鞋櫃,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周堯像是看出了問題,毫不猶豫地將腳上的拖鞋踢到我身前,頭也沒抬:“穿上。”

那語氣霸道又專橫,要不是看他光腳踩在地板上,我還真的很難從這話裏理解出他的好意。

我也不矯情,穿上那雙大大的棉拖鞋後,有些擔心地問他:“那你怎麼辦?”

他那會兒正站在沙發前脫衣服,修長白皙的十指一顆顆解著襯衫扣子,聞言,隻輕飄飄地斜睨了我一眼,而後平靜地道:“你舒服就行了。 ”我心頭莫名一顫,接著便覺得四周的氣氛又不太對了,於是在自己的尷尬病複發之前,連忙抱起狗,抓著狗屎,衝進了衛生間裏。

後來我用了一些極端複雜的方法,將手鏈從那坨狗屎裏拿了出來。至於這極端複雜的辦法是什麼我就不細說了,畢竟過程太重口味了,我怕大家的胃部神經會受到傷害。

然而讓我想不到的是,我忍著痛苦弄出來的鏈子,最後居然會因為周堯突然在身後說了一句話,而被我扔進了馬桶裏……而更糟糕的是,在我試圖將手伸進馬桶去撈時,另一隻搭在水箱上的手一不小心按下了衝水鈕……

看著那以大河向東流,一去不回頭之勢衝下去的水,我呆愣在了原地。我原本有些好轉的心情,瞬間又跌回了穀底。

難道這就是老天給我和月末之間最後的結局嗎?我們注定要從此分道揚鑣嗎?

周堯從剛開始就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我,許是瞧出我神色異常,還以為我是心疼那條手鏈,於是沉聲安慰道:“都衝走了還看什麼?明早商場開了門,我去陪你買條新的。”

其實換了平時的我,聽到這種話肯定會喜極而泣。但現在卻不同,我心裏難過,他卻是這樣一副輕鬆的語氣,就好像有一簇火苗瞬間點燃了我滿心的怒氣。

我轉過頭,不管不顧地衝他亂吼:“你懂什麼!手鏈可以再買,那人心能再買回來嗎?你以為有錢了不起啊?像你這樣的人,就是再有錢,也是個有錢的腦殘!什麼都不懂的腦殘!”

我說完這些,推開他隨便跑進了一個房間,關上門,上了鎖,隨便找了個角落一蹲,由著情緒大哭起來。

事後我想起自己當時的哭聲,真可謂是驚天動地,而且上至玉皇大帝,下至魑魅魍魎,幾乎都被我罵了個遍,雖然我也不知道罵他們的意義何在。後來漸漸平靜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更重要的是,我意識到了……自己還沒吃晚飯……

我剛剛哭的時候肚子便一直在咕咕作響,與我的哭聲攪和在一起,簡直要配成一場交響樂了。

我揉了揉肚子,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起身出去。

麵子誠可貴,肚子價更高啊,我已經哭得快脫水了,不想再挨餓了。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我剛才是隨便找的房間,所以這會兒出來時還有些迷糊。不過好在廚房的燈是亮著的,我順著光源找過去,發現“你”正蹲在裏麵,而周堯卻不知所終。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居然在灶台上發現了一鍋炒好的火腿炒飯。雖然賣相差了點,可聞著味道還挺不錯。

我四下搜尋找來碗筷,盛出來之後也顧不上什麼,趕緊就往嘴裏塞,結果還沒吃兩口呢,周堯就突然出現了。

他隨意抱著雙臂倚著門框,身上隻穿了件白色背心,臂膀上的肌肉不算驚人,可看著也緊實強壯。他眼睛漆黑,映著頭頂的燈光,散發淡淡的光澤。

他平靜地看著我,不動聲色。

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尷尬。於是我輕咳一聲,想盡力挽回自己的顏麵:“你做的這東西也不怎麼樣嘛,味道像狗食一樣!”一道清冽又透著慵懶的聲音響起,言語間還帶著幾分戲謔:“那就是狗食。”他話音一落,“你”還極其配合地在一旁委屈地低聲叫了一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著我,讓我尷尬得不行。然而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識時務這方麵倒挺在行的。我見他們一人一狗這麼快就統一了戰線,自己要是再這樣下去肯定沒好果子吃。於是我賠著笑臉,幾步走上前去,小聲地討好:“總裁,那個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哈,我剛剛都是隨口亂說的,您可千萬別當真。”他偏了偏頭,開口時語氣中帶了些散漫的意味:“說清楚,不然有錢的腦殘聽不明白。”得,他這是真記上仇了啊!

想到這裏,我咬咬牙,幾步邁到他身前,用平生最低的姿態拽著他的衣袖搖了搖,仰頭看著他道:“總裁,氣大傷身啊……”

不知為何,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原本平靜的目光也莫名炙熱起來。

但我也沒多想,隻抓緊機會又搖了搖他的衣袖。哪知他突然伸手將我的手抓住,骨節分明的手像帶著電流一般,瞬間透過手背傳遍我的四肢百骸。

我終於感覺到這周圍氣氛的微妙變化,整個人又尷尬起來。更要命的是,我胸腔裏那頭冬眠了很久的小鹿,在這一刻突然又亂撞了起來。

“秦彎彎。”

我雙頰燥熱地微垂著頭,有些害羞地回:“嗯?”

“人活著最重要是有自知之明吧?”

“當然。”

“所以麻煩你下次賣萌之前先照照鏡子好嗎?”

“……”

周圍的粉紅泡泡瞬間被他的一句話砸個粉碎,我咬牙瞪向他,剛想反駁幾句,門鈴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反手將我向外一推:“去開門。 ”接著,他將鍋裏剩下的飯盛進碗裏,遞給了“你”。

我朝著他的背影翻了好幾個大白眼,之後乖乖地去開門。哪想門外站著的,竟是剛剛在門口遇見的那個小保安。

他手裏抱著一個大泡沫箱子,看上去還挺沉的,見到我後連忙將箱子甩給我,一臉卸下重負的神色喘了一會兒,然後目光複雜地向裏麵望了望,說:“你身為用人也得提醒著周先生一點,他腸道不好,這麼大晚上就不要再吃燒烤了啊,別明天再繼續拉肚子。哦,對了,他的車子清洗了嗎?我這裏有認識的洗車行,提我能打折哦!”

“……”

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把小保安的話告訴周堯。於是我抱著箱子回去後,隻問了一句:“大晚上的,你買了什麼啊?這麼沉。”

他從廚房走了出來,幾步跨到我身邊後,將泡沫箱蓋子打開。入眼的……竟然是啤酒和燒烤!

各類烤熟的肉味伴著孜然和芝麻的香味慢慢飄散在空氣中,我單是聞著便覺得口水直流。

“總裁!謝謝你體恤民情,知道您忠誠可愛的員工肚子餓了,所以……”

我話未說完,他就在那邊平靜地開口:“有錢的腦殘是猜不到你肚子餓的,這些是我買來喂狗的。”

“你”像長了順風耳一樣,搖著尾巴歡快地跑了過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在我麵前一蹲,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我垂眼想了一會兒,問:“總裁,你確定這些是喂狗的?”

他沒開口,但斜睨向我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覺得呢?”

我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放棄自尊的決定。

我幾步跨到“你”旁邊,跟它並排蹲著,然後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仰著頭,朝周堯叫出聲——

“汪!”

“……”

“汪汪!”

“……”

“汪汪汪!”

“……”

周堯單手揉著太陽穴,漆黑的眼微眯:“秦彎彎,你是上天派來整我的吧?”我賤兮兮地一笑:“好說,好說。”他也沒再回應,隻隨意地將長腿交疊,伸手將泡沫箱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了出來,末了眼皮一抬,目光掃向我:“想讓我親自喂你?”我眼前一亮,這意思是讓我吃了?我像接了赦免聖旨一般,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身旁坐下,看了看裏麵的燒烤。一應肉類、菜類都恰巧是我喜歡的,我又數了數啤酒,發現不多不少,正好十二瓶。

“總裁,你怎麼叫了一打啤酒啊?”

雖然我確實有點想喝酒,但也不至於這麼多吧?

周堯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道:“確實叫少了,應該讓他們送一箱過來。”

周堯這廝當我是酒缸嗎?

他也沒理會我的異樣,輕輕鬆鬆拿起一瓶酒打開,遞到我跟前:“喝吧,喝完之後想哭就哭出來,想罵就罵個盡興,然後明天太陽再升起的時候,你又繼續做回那個沒心沒肺的女胖子。”他說話時表情平淡,聲線低沉悅耳,握著碧綠瓶身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瑩瑩白光,配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頰,還真是妥妥的偶像劇男主範兒。

但我明白,自己這副尊容在偶像劇裏頂多是個打醬油的角色,估計連跟他同時出現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我壓根兒也沒再多想,笑著接過啤酒,隨口回了句:“謝謝!”

他沉默著又替自己開了一瓶,動作嫻熟地一仰頭,喉結輕滾,一口一口,喝得野蠻粗獷,可又爺們兒得讓人為之心動。

末了,他放下酒瓶看向我,眼神平靜深沉:“罵吧,把感到難過的事都罵出來,我聽著。”

他這話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周堯是一番好意,他大概是想讓我把心裏的難受都發泄出來。但他無緣無故讓我開罵,這一點我真的做不到啊!

“我剛剛隻是口誤,現在啥也不想罵了。而且啊,剛剛也已經哭夠了。 ”說完我指了指自己的圓臉,“你沒覺得我的臉都小一圈了嗎?就是哭脫水了!”

“……”

不過再怎麼說人家周堯也是一番好意,我再不知好歹也要有個度。所以後來我還是笑嗬嗬地舉起手中的酒和他碰杯,“咕咚咕咚”一次性喝了整瓶下肚。

周堯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我這種豪舉顯然也沒驚著他,而是在我放下空酒瓶打著飽嗝後,他又默默替我開了一瓶新的。

後來的事在我的印象裏倒沒什麼特別的,隻是空酒瓶越來越多。三巡過後,我似乎才開始慢慢聊到正題,說自己有多無助,說上天跟我開的玩笑有多大。

在這個過程中,周堯隻是默默地聽著,時不時幫我遞過來一串雞翅或是一瓶啤酒,不安慰卻也不分神,盡職盡責地當好一個傾聽者。

隻不過當聽我說起自己是因為小時候被人綁架了才會惹出這麼多事時,他的臉色變了變。

他又遞了一串烤豬心給我,接著很平靜地開口:“那之前被綁架的事你還記得嗎?聽說……”

我那會兒酒勁已經上頭,話匣子也打開了,所以連說完話的機會也沒給他便打斷他的話,說道:“開什麼玩笑啊,我當時才那麼小,就算有記憶也都模糊了啊……”

這話聽得他臉色莫名一沉,不過我當時已經喝得一丁點眼力也沒有,甚至還找死地往他身邊湊了湊,帶著酒氣靠近他,低聲問:“我聽說你小時候也被綁架過?怎麼?難道是想找我這個盟友討論一下經驗?”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迫人,線條分明的臉上又浮現那種冷峻深沉的表情。他看著我,薄唇輕啟:“和你討論?嗬,我被綁是意外,而你是活該。 ”“嘁,真不會說話。 ”我白了他一眼,“但姐心胸寬廣,海納百川,不和你計較。不過……”

說到這裏,我微微一歎,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其實你是對的,聽說我小時候就是因為貪玩才跑丟、被人綁架的。還有啊,之前我跟你說我不介意自己是孤兒其實是騙人的。哪有人不介意曾被拋棄呢?所以後來被領養,我就很拚命地珍惜自己和養父母的關係,一丁點忤逆他們的事都不敢做。那時我沒什麼願望,隻希望生命裏已經存在的不要再離開,養父母、後天的親人,還有……月末。但可惜,上天一點也不憐憫我。 ”

鼻子微酸,眼眶微熱,我微微抬起頭,拚命忍著眼淚,不想讓它沒誌氣地落下來。

手臂一緊,我的身子在這時突然被人一拉,然後被輕輕擁入懷中。周堯獨有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我包圍,冷冽又炙熱,陌生又熟悉。我的頭被他輕按著,他胸前結實的肌肉與我的臉頰之間隻隔了件薄薄的背心,我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心忽地就亂了。

其實我懂,周堯這是在安慰我,雖然他的安慰方法很容易讓人誤解,但奈何我心理素質還算過硬,所以就算生理上有了很嚴重的反應,在心理上也還是盡量保持坦然。

他帶著酒香的呼吸輕輕地在我頭上吹拂著,一下一下,清冽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