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普通人都以為特工極其神秘,仿佛影子一樣難以捕捉。對我們來說,我們對打入國內的絕大部分外國特工的身份了如指掌。當然,外國其實也掌握了我們很多特工的身份和行蹤。平時,我們彼此間都默認這種狀態,隻有發生突發狀況時,我們才會對這些人采取行動。通過平時的新聞估計你也能發現,隻要一國的特工在別國被抓,另一國馬上會抓幾個這個國家的特工作為報複。你以為他們是迅猛無比地調查、追蹤然後抓捕對方的特工啊?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你別動我的人,我也不動你的人;你要敢動,那就對不起了,你的人就在我眼皮底下呢。我在工作中經常遇到國外潛伏的特工,雙方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同行,你好我好大家好,誰都不說破而已。”
“這……這是不是有點滑稽啊?”孫林為了調劑氣氛告訴我的這些趣聞,在我看來簡直荒唐。
“隔行如隔山。對於同行業的人來說,其實沒有那麼多的秘密。當然,還是有一些潛伏很深的特工是很難發現的,對於這些人我們也束手無策。”
“那怎麼辦?”
“沒辦法!隱藏很深的特工一般都是為了重大目的而來的,如果他們不主動出擊,我們根本無法發現。很多案例表明,這種類型的特工為了一個目的會潛伏很多年,甚至幾十年,而且會不惜任何代價。就像當年北愛爾蘭新芬黨的副黨首,他其實是英國的特工。英國政府為了打入整天在北愛爾蘭鬧獨立的新芬黨,把這個特工派了進去。為了讓他能爬到新芬黨的高層、掌握該黨的最高機密,英國政府甚至賦予他對英國警察大開殺戒的特權。這個特工因為殺了很多英國警察和軍人,得到了新芬黨的完全信任,一路平步青雲當上了副黨首。雖然死了很多無辜的英國人,但英國政府就此掌握了新芬黨全部的秘密,最終導致新芬黨徹底放棄了把北愛爾蘭獨立出去的計劃。”孫林緩緩地講著這個故事,講的過程中,他的表情越來越沉重。
“英國的計劃是成功了,可那些死去的警察和軍人豈不是太無辜了。”對於“犧牲小我維護大我”的說法,我一直深感不滿。
“如果沒有這些犧牲,北愛爾蘭真的鬧起了獨立,那戰爭中死去的人將是這些人的成百上千倍,那時你就不痛惜了嗎?”孫林拋出了一個永恒的悖論。
這個永恒的悖論讓我想起了看守所中的小馬。
“類似的頂級特工還有很多,等這次事情結束後,咱們可以一邊痛飲一邊說。”孫林給我畫了一張大餅——而我心裏很清楚,這張大餅也許永遠無法兌現。
孫林看了眼表,說:“好了,正事分析完了,閑話也聊完了,該吃午飯了。”
“吃完飯我是不是就要去新疆了?”我矯情地產生了一種飯後即將離別的失落感。
“倒也不是,去之前咱們還得等一個人。”孫林關閉了所有的設備,打開了燈。適應了黑暗的我在燈光出現的一瞬間連忙揉了揉眼睛。
“等誰?”我一邊揉著眼,一邊問道。
“李少威。”
“李少威!你找到他了?”這個名字一出現,我突然發現自己好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沒有,但我們必須等他,因為——我沒在你宿舍發現那組符號。”孫林略帶歉意。
“什麼?符號沒了?”突然的高興轉瞬即逝,我顧不上眼睛的刺痛,慌張地看向孫林。
“那個抽屜我檢查過了,而且還把你的宿舍翻了個底朝天,可沒發現那張謄有符號的草紙。”
“沒有符號,我去新疆幹嗎?”好心情徹底煙消雲散了。
“所以我們要等李少威,因為符號一定在他的手裏。”
“會不會是什麼人偷走了?”
“不會。因為已經有人從你那兒偷走了拍有符號的照片,不至於再去那兒偷符號,更何況,你謄寫過符號的事除了你我,隻有李少威和林菲知道,別人都不知道你曾謄寫過,所以別人沒有任何理由去偷……”
“那會不會是林菲?因為她知道我謄寫的事。”自打林菲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事件的核心點之後,我不得不把所有的疑點跟她聯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