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還真不錯,這事按說跟他沒有關係啊。”
“嗯,不過崔波在北京就跟他熟。”
“我記得他老婆以前不是來看過他嗎,怎麼會聯係不上了?”
“對,前天還來了一次,兩人關著門在屋裏說了很長時間,然後昨天晚上他就跳樓了。他老婆的手機關機,警察去了他們的出租屋,人已經不在了。”
“他老婆前天來看他的事,你跟警察說了嗎?”
“說了,警察也在想辦法找他老婆。”小劉說完這話,長時間沉默起來,她握著杯子的雙手略略有些發抖。
我沒有打斷她的沉默,我知道她內心正在為某件事激烈地鬥爭著,我隻是靜等著她將說出的任何事情。
“不過有件事我沒跟警察說。”良久,她仿佛下了決心一般,抬起頭看著我。
“什麼事?”我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你能替我保密嗎?”
“我發誓。”
“有一次我給他換吊瓶,我發現吊瓶出了問題。那天我本來是給他拿的消炎藥,可注到瓶子之後我發現顏色有點不對,當時我覺得可能是藥水過期了,就給他換了一瓶。可後來我發現,那些藥是這兩天剛進的,不可能過期。”
“然後呢?”
“當時我想可能是藥水質量的問題。醫院和藥廠的關係估計你也聽說過,藥廠為了推銷自己的藥會給醫院很高的回扣,因此有些醫院在藥品質量上把關不是很嚴。”
“所以這事你沒告訴警察?”
“嗯。我托了很多關係才進的這家醫院,我不想因為這事沒工作。”
完全理解。換作是我沒準也會這麼做,一個新人要是把院方和廠方的黑色交易公之於眾,後果可想而知。
“那,這事跟崔波的死有什麼關係?”我知道,她今晚要跟我聊的,肯定不是醫院進藥的黑幕問題。
“後來我好奇,想知道藥廠到底拿什麼東西糊弄我們,就讓一個當醫生的老同學幫我查了查那瓶藥,你知道那瓶藥裏有什麼嗎——”她顯然知道我不知道答案,但通過她緊盯著我的眼神,我意識到這個答案將非比尋常。
“馬錢子堿。”
“馬錢子堿?”我一頭霧水。
“一種劇毒,如果注進人身體裏,就會全身抽搐、窒息而死。”
聽完這話,我當時就想大罵無良的藥廠。可轉念一想,藥廠怎麼可能往藥裏加這種東西呢?除非他們喪心病狂。可又一想,不可能啊,如果真的出了嚴重的事故,警方很容易查到他們頭上啊。
“應該不是藥廠幹的吧?”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小劉。
“怎麼可能是他們幹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小劉非常堅決地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調包?”
小劉點了點頭。
“那天崔波的藥用完了,我本打算去藥房取,可藥房正好派人給送了過來。送藥那人我以前在藥房沒見過,不過因為我是新來的,很多人都不認識,所以也沒在意。後來查出馬錢子堿之後,我專門去了幾次藥房,基本上把所有人都見了個遍,但沒見到送藥的那個人。所以,我覺得那藥被人調包了。”
“你怎麼不把這事告訴警察啊?”
“我害怕。我怕萬一掉包那人知道是我告發的,我,我就慘了。再說,那瓶藥已經被我換了,什麼也沒發生,這事就我知道,所以我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調包那人如果發現沒毒死崔波,肯定會懷疑你啊。”
小劉一聽我這麼說,顯然嚇了一跳,然後皺著眉頭,一臉驚恐。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頓時後悔自己說得太直接了,連忙找轍安慰她。
“算了,反正崔波自殺了,對方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你不用擔心。再說,沒準對方以為你已經用了藥,隻是藥沒起作用而已。”說到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如果對方毒殺崔波成功,警方應該會全力追查他,他豈不是把自己置於極不安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