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夜裏怎麼都睡不著,月光從窗子照進來,將嫁衣的影子投在地下,一翻身的時候,音音幾乎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一個人的影子。
隨後她才想起來那是她的嫁衣。
被嚇了一回睡不著,音音索性起了身,也沒穿鞋,就這麼赤著腳下了地,站到了嫁衣的前麵。
要說心裏不慌那是假的。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音音掀起了嫁衣上蓋的布,緩緩揭開。
紅豔豔的嫁衣在夜裏看起來完全變了一個顏色。上麵的金線刺繡變成了冷冷的鉛灰色,而原本的大紅的底色也變成了青黑。
音音的手指在觸到嫁衣之前又縮了回去。
誰能想到去遊個泳也會穿越呢?一個猛子紮下去,當她的頭再露出水麵的時候,碧波蕩漾的泳池突然變成了煙鎖池塘柳,身邊穿著泳衣的美女俊男同事們成了一堆梳著發髻大呼小叫的丫鬟婆子。連身體都不是她自己的了。這具身體才十四五歲,看起來一副發育不良的搓衣板樣,頭發足足四五尺長。
不不,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在一個月後就得出嫁,嫁的人是個已經克死三個未婚妻的慕郡王府世子!
聽說她早死的娘與慕郡王妃曾經有婚約,可是對方要是真重視她,就不會另外找前三個了。結果前三個都死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把她又拉出來充數。要不然人家是郡王府,她是個五品小官兒的閨女,哪輪到她攀這個高枝兒。
她還能回去嗎?
手一鬆,薄薄的蓋布輕而緩的落了下來,把嫁衣又罩住了。
她坐在那兒,對著被蓋住的嫁衣怔怔的看了好久,就象看著一個要吞噬她的怪獸一樣。
明天她就要離開葉家了。對這個地方她一點兒都不留戀,可是慕郡王府對她來說更加陌生,簡直兩眼一抹黑。
第二天是她成親的日子。
請來給她化妝和梳頭的喜娘動作熟練老到,是這一行裏的專業人士。音音可算是開了一回眼界,人家是吃這碗飯的,各種器物用品都備得齊全,包袱一打開,各種梳篦發叉排了兩排,還有滿滿的一堆瓶瓶罐罐,簡直和現代那些拎著大箱子化妝師們有一拚。
喜娘用梳子蘸了頭油替她梳發,音音忍不住小聲問:“不用這麼多吧,太油膩了。”
喜娘笑眯眯地說:“新娘子可不知道,今天梳這頭可不同以往,今天又要戴冠又要坐轎,又要跪又要拜,要是發髻鬆散了可怎麼好?到時候可不就丟人出醜啦?您隻管放心吧,我一定給您梳得又好看又牢實。”
這倒也是啊,今天可不是有很多場麵要應付嗎?要是拜堂的時候頭發真散了那可要命。
站一邊的丫環阿連趕緊給那個喜娘塞紅包,阿竹則陪著笑說好話,稱讚喜娘手藝好。喜娘接了紅包,笑容更真誠了,下手的力氣也不那麼重了。
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甭管古代現代都是一個樣兒!
葉媛媛從外頭走了進來,今天是音音出嫁的日子,她倒插戴得滿頭珠翠,整個看起來頭重腳輕的,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能站得住。
她一進來就發號施令:“我們姐妹還有些話說,你們先到外頭等一等去。”
喜娘脆脆的答應了一聲,不過她又說:“小姐們要告別可得快著點兒,別誤了好時辰。”
喜娘一出去,關上了房門,就隻剩她們兩個人了。
葉媛媛哼了一聲,看音音坐在鏡子前根本沒打算站起身來,臉色難看得要死。她五官生得不醜,可是拚在了一起,怎麼也不讓人覺得合諧。抿著嘴斜著眼,那種驕橫刻薄的神情,把原來的一點清麗也都破壞殆盡,活脫象隻五彩斑斕的小野雞。
這一個月葉媛媛好幾次找她碴,音音針鋒相對一點兒都沒退讓,氣得她又摔又砸又罵,還想和音音動手。
嫁出去的一大好處就是不用再麵對這極品的爹、刻薄的後媽和這腦殘的弟弟妹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