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很局促,阮星晴許久都不說話。
俞承明故意挑起話題:“大海撈針一樣,對了,你們在深圳這裏還有多少同事沒有找啊?”
“應該沒有了。仁芳在這裏本來就和我最要好,其他的同事她也不太熟。我估計她離家出走,也不至於會回來這裏找舊同事。”
“那為什麼還要來?浪費時間。”
“是為了你的寶貝表弟。又不是為了我。”她嘟嘴。
“你的好朋友還真是十分有趣,一隻腳踏進豪門,卻反而離家出走了。”
“我們三個當中仁芳是最沒有野心,最不曾期待過要嫁入豪門的。她總是說:豪門有什麼好?估計這次是真的想通了,再也不回來了。”
“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
“明天還找嗎?”
“不找了。明天開始我要參加新戲的宣傳。你先回香港吧。找不到也沒辦法。”
“阮星晴,你沒有我想象的焦急。”
“我為什麼要焦急?”
“鄧仁芳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不見了,你居然不著急?”
“仁芳是個有分寸的人,她不會出事的。”
“可是,你不認為她挺著大肚子一個人在外麵,會很困難嗎?”
“哪有人過日子不困難的?”
“阮星晴,你在說氣話。我們要是找不到鄧仁芳,她一犯傻把孩子拿掉了怎麼辦?”
“那是他們魏家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著急?”
“阮星晴。”俞承明詫異的看著阮星晴木無表情的臉。
“既然魏寶生不值得仁芳付托終生,那麼,又為什麼要辛苦為他們魏家生孩子?”
“他們隻是鬧別扭,等寶生找到仁芳,解釋一下,事情也就過去了。”
“哈,在你看來,隻是鬧一下別扭,隻要解釋一下便可以過去的嗎?不忠啊,魏寶生對仁芳不忠啊,也隻是小事而已嗎?”
“什麼不忠?他和靜兒、仁芳本來一直是三角關係,仁芳從前都知道並容忍的。”
“那時候怎麼可能一樣?他已經選擇了,就應該一心一意的。”她又嘟起嘴巴:“你們男人都這樣。口裏說愛著這一個,暗裏又想抱另一個,魚與熊掌,卻想兼得,從沒想過身邊的人會受傷。好了,等事情蒙不住了,才緊張、懺悔。傷害都已經造成了。即使把仁芳找回來了,又怎麼可能再像從前一樣毫無芥蒂的生活?”
“你就不能容忍一時的失足嗎?寶生還年輕,和靜兒也有過一段情,一時迷惘,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你幹嗎那麼大聲?”
“那麼你呢,你那時候對我做過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嗎?”
“唉。”他長長的歎氣:“阮星晴,你可不可以不要把事情再扯到我的頭上來。”俞承明白了她一眼,她總是這樣,三句不合便會扯上他從前的過失,弄得好像犯錯誤的是他俞承明,而不是魏寶生。
“我錯了那一次,是不是要一輩子都得受你的責難?啊?”
“不用,當然不用。我那裏有福氣責難你一輩子啊,我是什麼人啊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欠了你很多?”俞承明的臉色有點變了,他一直想找機會展開這個話題,卻還是按捺住了,因為他那骨子裏的驕傲。
“你沒有欠過我。”她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機鋒,更毫不示弱的刺激他:“是我欠你的,不是嗎?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是我甩了你。要欠也是我欠你,對嗎?”
“阮星晴。”
“我在,也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不用老是這樣叫我。”
“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拋棄我,更沒有因為你把我們的愛情公諸於眾而生氣,我明白,你會離開我,是因為放不下我和莫宛宜的事,我根本無法再取得你的信任,你要離開,我們好聚好散,我隻是不明白,到了今天也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他的呼吸忽而急促,虛汗在他的額頭往外直滲,他下意識的伸手拭擦,車子急急的停在路邊。他的頭靠在座椅椅背,用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阮星晴把手放在他額頭,他的額頭潮濕,發燙:“你有點低熱,我們回去歇一歇。”然後,她的手觸到一塊細長的凸起,她把他的頭發拔開,便看到一條長長的不規則的疤痕,她的聲音忽而蓋上了她曾經美妙的順滑溫柔:“是這裏嗎?”
“是的。13針。”
“哦?”
“你再往上看,那裏有一小片地方不再長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