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誰藏得更深(3 / 3)

車子在平路上急轉了一個彎才定住,他喝道:“阮星晴。你瘋了嗎?我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麼還要提那一件事?”

“對不起,我不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甚至不記得你已經不愛我了,不,是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她的頭偏向車窗一側,微微打開了上麵的車門,晚風涼涼的吹拂她的臉,她的頭腦稍稍清醒:“對不起,因為仁芳和靜兒的事,我今天很亂,很亂……”她說,又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他試著去談及舊事:“其實這些問題,你從前便應該問的,假如你問我,我會好好的告訴你的。”

“我問過的,你忘記了,是因為你急著去組織謊言。”

“我沒有,對你,我足夠真誠,是你,根本不曾信任我。”

“是嗎?”她突然吃吃的笑,那一夜,她站在他和莫宛宜的酒店房間走廊外打電話問他:你在哪裏?隻有一牆之隔,他卻說:他在加班,他想她,前所未有的想她。

“你說過,失去我,明天你的心就會不再痛,後天便可以把我忘記。現在,你忘記我了嗎?”

他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麵龐突然滾落的淚,她還是從前的那個她,為了自己的荒唐而抿嘴痛哭的她。

她的手機響起,她抓住了她的救生圈,竭盡全力在浸沒身心的水底劃出一條通道:“軍哥,軍哥,軍哥……”她哭著對著電話那頭大喊:“我想你,為什麼不過來,為什麼不來香港找我。你答應我要來這裏陪我的。為什麼不來?我想你,真的想你,好想好想你。”

“你也有了愛人了嗎?”他笑著問,笑得前所未有的開懷。

她注意到他用了一個 “也”字。他問的是:你也有了愛人嗎?

“是的,我也有了愛人。我也有人愛的。”她笑自己刻意炫耀的膚淺,笑自己剛才在他的麵前暴露的深藏的悲哀。

“很好。”他說,點頭不語。

“我以為,我和你分手,你最可能會與莫宛宜在一起。想不到你牽著手出來的卻是容家碧。”那一幅熱鬧的場景,她在烈日下拍MV,休息時在現場的手提電腦上,容家碧扶著他出現在醫院門前,他抬頭笑著讓記者拍照,揮揮手,瀟灑的與她相偕離去。

那一晚,寶兒陪她去逛遍了周圍大大小小的店,林忠軍伴她吃完所有最辣與不辣的美食。他們都在等待她痛哭,她卻笑著,不曾流淚。

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流淚,不再為了他而流。她當時的新戲,一出苦情的愛情戲碼。導演認為她是一個天生的悲劇演員,她的眼淚,不必蘊釀,便如斷線的珠子下落。她的眼神,還沒觸及,便讓旁觀者痛入骨髓。

隻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淚在骨髓裏停留。

她又打開了車窗,再也無法抑製的向外狂吐,幸好吐出的隻是一些白色沫沫。她撫著胸口作深呼吸。

他冷漠的不曾看她一眼,側過臉,街邊的行人全都拉起了高領風衣,大風夾著雨點灑得車窗嘩啦作響,車內兩人再也不想言語。

良久過後,她雙手互搓:“不知道寶生和仁芳現在談得怎麼樣了?”

“別人的事又與你何幹?”

“不管怎麼樣,他們的事,你一定要幫忙的。”

“如果我不幫呢?”他說得決絕,在路旁把車停下:“你到前麵,有地鐵站,或者幹脆打的,我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