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那一天(2 / 2)

他不笑倒好,一笑鄧仁芳的氣又衝上來了:“你笑什麼笑?”

俞承明聳聳肩,不置可否。鄧仁芳更加來氣:“我知道你活得舒坦,你半夜一個人的時候會想一想我們星晴嗎?她一個人在外麵有多苦,你知道嗎?都是你,害她回不了家,吃不到我煮的菜,你知道她會有多可憐嗎?”

“吃不到你煮的菜,那確實很可憐。”魏寶生居然莫名其妙的接話。

卻見俞承明“呯”的一聲把杯子扔到桌上,有一種冷酷浮上他的臉。魏寶生趕快勸說:“仁芳,你少說兩句。你今天是怎麼了?像個瘋子見人就咬。”

“我是瘋子,我本來就是瘋子。如果我不是瘋的,今天怎麼會在這裏。”說完,竟然拿起包包一個人衝出門外。

三人麵麵相覷,不明白何以一向溫順聽話的鄧仁芳情緒會有如此變化。劉靜不安的道歉:“對不起,她今天一直有點失常。”

俞承明的話音冷冷的:“沒關係。”

三人都不怎麼說話,一下子從吵鬧變得安靜。晚飯吃完,劉靜拿起手機瞧了瞧,挨身貼向魏寶生:“對不起,我今晚還有通告。要晚一點才能陪你。你先回家吧。”

魏寶生歎了口氣:“回什麼家?我像平時一樣,到你家裏等你。”

“可是,今晚仁芳她的心情很差,我怕她會惹你不開心。”

“沒關係,我會乖乖的等你回來。”

“真的?”

“真的。”

劉靜一聲歡呼,嬌媚的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吻,她在他的耳邊低語:“唔,你最乖了,我會早點回來的。等我。”

“好。”魏寶生等待劉靜走出店門,竟然迫不及待的拿起外套:“表哥,我先走了,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我再坐一會兒。”

“那好,我先走。”話未說完,魏寶生已走出幾步之外,急切的心情無法隱藏。

“寶生。”俞承明叫住了他。

“啊,什麼事?”

“你在玩火。”

魏寶生咬著自己的下唇,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卻仍舊衝進夜幕裏。

俞承明剛才還挺直的腰身重重的靠向椅背,他喝了一口紅酒,向側方舉起杯子,透過淺紫杯子的外緣,流動廣告電視牆上的女子正向著他淡淡的笑。她的笑容是那樣的淡,淡得就像是春風拂過柳梢,柳絮輕飄;輕得像是水麵漫過的細沙,漣漪淡搖。

下得樓來,他從她的倩影前經過,沒有停留,更不曾抬頭。然而他卻仍記得那一雙眼眸,她空靈的看著遠方,眼神散亂沒有聚集,然而卻還是刺穿他的心底,刺痛那一道藏匿良好的傷痕。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他歎氣,忽然加快腳步,從那幅巨型電視墻的陰暗下逃離。他衝進街角的臨時放置的垃圾箱,又再劇烈的嘔吐。終於直起腰身,他拿紙巾擦拭嘴角,搖頭,跳上一輛的士。

上次車禍,他撞傷的是前額,那一道傷痕仍舊藏在他的發絲下,然而奇怪的是,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嘔吐。便仿如撞傷的是他的胃。魏寶生常常笑他:“像個懷孕期的婦女,時不時來一下妊娠劇吐。”

他靠向椅背,閉上眼睛。的士播放著一曲全新的曲子,那樣的悠揚、憂傷、讓人沉迷。他的心被這輛有點殘舊的車子顛簸得七零八落。

“聽說這首歌是阮星晴親自作詞的,唉,原來除了漂亮,還是才女一個,唱得人整個的心都酸酸的。”司機大佬故作高明的評述。

俞承明苦澀的笑,在她離開香港的那一天,他在機場決絕的說:“明天我就不再痛,後天我就可以把你忘記。”

原來,忘記愛過的人真的很艱難,忘記一個當明星的女人就更是困難。

他把她的相片藏起,要把她的回憶抹掉。然而,她的海報卻在街頭巷尾的每一個角落懸掛,她的音容會有一部部的作品為她銘刻,就連他曾經對她說過的愛的囈語,也總在她的每一次宣傳時刻被重複回放。提醒著每一個看熱鬧的人,更提醒他自己:

她曾經是他的,她拋棄了他。

她的新歌的名字是《那一天》

那一天的雨

是否早就看到

我愛你

在你伸出手的時候

雨淋遍明亮的星星

落下淚兒

把心傷透

那一天的風

是否早就聽到

我愛你

在我走近你的時候

風吹過承歡的晴天

灑下雨雪

把情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