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小姑娘,你人真好。”老人從地上站起,腳步還是有點不穩,但也許是太快賣掉了全部板栗的緣故,他那老邁的臉上顯出一片歡欣的神色。
阮星晴極有滿足感從那名男子的身旁走過,回頭還壞笑著小聲說:“吃死你。”
那名男子大闊步跟了上來:“喂,剛才那板栗檔子不是你的?”
“我看上去像賣板栗的嗎?”
“確實不像。那麼你為什麼要逼我買下全部的板栗?”
“我逼你買的嗎?是我出的錢啊,你是白吃,還那麼多廢話。”
那名男子氣得夠嗆,回頭發覺已經走得離自己停車處很遠。他搖頭,想要往回走,卻又舍不得抽回腳步,自己居然三更半夜的望著一個陌生潑辣女子的背影發呆,實在有失身份。
他自嘲的笑,卻見前麵突然冒出五名男子以一種急促的速度向前飛奔,而賣板栗的女子早已消失在另一個轉角處。他直覺的感到不妥,遲疑著,並沒有立即跟上前去。
阮星晴從街角的盡頭轉向,前麵就到了另一個較繁華的十字路口,隻要再走幾步,便可步出這條稍顯漆黑的後街。都是因為要幫老人賣板栗,否則她絕對不會走進這條窄胡同的,她當時會在街口停下,去到更繁華的地段。
“啪”的一聲脆響,阮星晴隻覺頭部被重擊,她跌倒在地,恍惚迷糊的見到幾個黑衣大漢向著自己飛撲過來。她本能的張開嘴尖叫,然而卻被一人捂著嘴巴。她用盡全力掙紮,很快雙腳和雙手都被人反綁,劇痛和恐懼向她襲來,她想尖叫,想哭鬧,想求救,然而隻能任人把她從地上抬起,一步一步的走出後巷。
背著阮星晴的歹徒急促的腳步突然停下,其中一人用帶有濃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話大罵:“你不要命了,讓開,別阻大哥我發財。”
一定是有人來了,阮星晴情急之下在歹徒的背上拚命的晃動、拉扯,試圖掙脫歹徒的控製,隻聽來人說:“我不阻你發財,但是我欠了那個女子50塊買板栗的錢,你總不能讓我欠債不還。”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人衝了上去,“咣咣鐺鐺”的聲音不絕於耳。隻一會兒便聽到一名男子恐懼的叫聲:“軍哥?”
餘下的幾個歹徒似乎連聲音都發抖了,竟全都放棄了打鬥,一個勁的點頭蝦腰:“軍哥,對不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軍哥。”
“少廢話,都給我滾得遠遠的。”
“是,軍哥。”
“是誰讓你們來的。綁這女的要做什麼?”
“小弟真的不好說,我們也真的隻是奉命行事,其他的真的不知情。”
“滾吧。”
那名男子施施然的來到阮星晴的麵前,他蹲下身子,用手輕輕的拔弄了一下阮星晴淩亂的頭發:“怎麼樣?被綁著的滋味好不好受?”
阮星晴的嘴還被貼著膠布,嘰嘰咕咕的說不清話。隻好費力掙紮,用眼睛望著手腳的方向,示意他為自己解開繩索。
那名男子卻並不著急,不緊不慢的在地上坐著,從剛才阮星晴給他的板栗中取出一顆來,剝開,露出嫩黃的栗子肉,他放了一個在嘴裏嚼著,含糊不清的說:“等我把這些板栗全都剝完了再說吧。本來買1斤的話,便可以剝快一點的,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稱了10斤給我。”他又塞了一個板栗在口裏:“嗬,是不是10斤?”
阮星晴的心中叫苦,手腳被綁得刺刺生痛,偏偏嘴裏又作聲不得,自是氣極,聯想到自己多年來的淒慘身世,想及與俞承明那纏結多難的愛情,不禁悲從中來,多日來強忍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竟是咬著牙關,淚水像決堤的河水一樣奔湧而出。
那名男子刹那間慌了手腳,把板栗丟了一地,過來解開她手腳的繩索,慌張憐惜的說:“唉,你這人怎麼這樣?隻是說個笑話,也能哭成這個樣子?”
阮星晴心中的淒楚無處渲泄,她生來清高孤傲、人前人後總帶著一副堅強的麵具,如今對著這個陌生的途人,再無半點隱藏,幹脆如一個粗俗的街邊潑婦一樣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男子慌了手腳,極是苦惱,想要發作,把這個不知所謂的女子扔在街上,然而低頭見她坐於地上痛哭,微風吹過,吹起她順滑的長發,那一雙大得離譜的妙目撲閃著淚珠,他隻覺心髒收緊,竟有半分鍾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