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晴終於踏上了這一方土地。這裏與她原來生活的地方隻有百步之遙,一道邊檢站隔開,卻成就了兩個世界。
“星晴,我們終於到了。香港,我來了。”鄧仁芳跳出出入境大樓,差點把星晴撞出了幾丈之外。阮星晴回頭看著她,亦難掩興奮之情。終於可以與他呼吸完全相同的一方空氣了嗎?
阮星晴與鄧仁芳還有五個一起獲得赴港工作名額的同行們,走進了醫院為她們設立的宿舍。這裏比想象中簡陋,還算清靜,但宿舍空間實在太擠逼,兩張狹窄的單人床便基本占據了整個空間。
鄧仁芳又叫了起來:“天啊,一下床推開門便是走廊了。這張床比一張桌子還要小啊。”
阮星晴隻是笑笑,正所謂寸金尺土,在這個樓價高企及房市泡沫築立起來的繁榮土地,能有一方容身之所便已不易,更莫論毫宅美居了。
淋浴完畢,一天的辛勞稍覺安歇。阮星晴望向窗外茫茫的夜空,前麵的視線完全被高樓大廈所遮擋。然而腦海中卻依然像聽到不滅的歌舞升平。在這個充滿夢想和欲望的大都會,她是否真的可以走出一段如彩燈一般繽紛的前路。
“星晴,你有什麼感覺啊?”鄧仁芳也從窄小的洗手間中出來了。
“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激動,你呢?你怎麼想?”阮星晴仍舊無法放下思緒,不緊不慢的回答。
“唉,不管怎麼說,這裏的工資比我們原來的多了幾倍,一想到這我就開心了。不管多辛苦也值得。而且我們還可以增長見識。”
“仁芳,這是第一步。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聽說這裏的公立醫院的工作都很繁重,這幾年醫護人員大量流失。才導致要上我們那裏招人。”
“當然了。但是多掙點錢回家,可以供弟弟早點把大學念完,再辛苦我也不怕。”
阮星晴笑笑不說話,然而另一個高個女孩子劉靜走過來興奮的叫著:“嘩,我那邊比你倆個的房間好像大點兒,沒這麼窄。”
“是嗎?”鄧仁芳真的想拉起阮星晴向外走。阮星晴卻抽回手:“能大多少啊,在這個城市能有棲身之所便不錯了。我不去。”
劉靜:“啊,還是你清高。那麼我們日日夜夜苦讀英語,還過五關斬六將的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麼啊?”
鄧仁芳跳上了床,高舉著手臂:“我要掙錢,我要掙大錢。”
劉靜的眼裏泛著光,聲音高亢而發抖:“我啊,一定要嫁個有錢人。我要嫁入豪門。”
鄧仁芳走過去打她:“就憑你?你做夢吧你。像星晴這麼漂亮,也許還有可能,你啊……”
“誰說的,我不漂亮嗎?”劉靜起來推她,兩人在床上鬧成一團。劉靜笑得花枝亂墜,還是不忘問阮星晴:“星晴,你呢?你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最用功的,也是最渴望來香港的,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啊?”
兩人結束打鬧也陪著阮星晴看向黑沉沉的窗外,她們的臉上都無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層光。這一片被神化過的土地,是否會成為她們幸福的彼岸?
阮星晴的思緒飄回到那一年,那一個她永遠無法忘記的夜晚,那一夜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也記住了人生中最值得她記住的一個人。
“我想要找一個人。我要向他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