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市警局，晚上七點——
“小子，你的檔案有點意思，任何一個看過這份材料的人都絕對會盯緊你不放……”林警官直起了馱著的身子，並熄滅了手裏的香煙。略帶玩味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高高的個子，棕色皮衣裏是結實的胸膛，如果不是看了他的檔案，林警官倒願意把他招進警隊。
“我沒有殺人。”莫曉平視著前方，從他的語氣裏讀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
“高中，屢次違規在靜校後藏於教室，經校方與家人協調，被轉入藍海市私立高中；大學，因為嚴重擾亂課堂秩序，被長期停課。”林警官翻動手裏的檔案，一字一句地念著。
“你還真是閑啊，sir，要不要把小時候哭的比別人聲音大也念出來？”莫曉看著牆上的表，七點多了，他倒想看看這位警官要和他耗上多少個時辰。
“嗬嗬，這條我倒是沒查到，不過，你不想為你的童年趣事辯解嗎？比如半夜在教室和鬼聊天……”林警官笑出了聲，左手夾著的香煙飄落著煙灰。
“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你不覺得警官對著疑犯傻笑像極了一個跳梁小醜？”莫曉很不耐煩地翹起了二郎腿。
“幾次三番在課上裝瘋，大喊教室裏有鬼，到底我們誰更像跳梁小醜？”林警官挑釁地看著眼前的這名疑犯，語氣裏有說不盡的玩味。“他們說你精神失常，可我不這麼想，但是我實在不明白，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抿起嘴唇，眼睛突然閃過一道光芒。“嗯……好一隻蜥蜴。”
“不是所有事都要和利益掛鉤，你見到死人，一樣會叫出聲來，我隻是個普通人，不是殺人犯，更不是神經病。”在說話的過程中，莫曉的眼光直直地盯著林警官的背後，仿佛有人站在那裏一樣，盯得他脊背發涼。林警官坐在椅子上向後靠，直到他確認後麵隻有一麵冰冷的牆，因突然緊張而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你們警局冤死過一個中年婦女，嗬嗬嗬……”屋外閃著雷電，傾瀉著暴雨，而屋內則被輕蔑的笑聲充斥、彌漫。
林警官又蹙起了眉，熟練地點起了另一根煙。“戲演的很像，可我不是你的觀眾。你的確很聰明也很狡猾，盡管你極力否定，但正是精神失常成了你的保護色，別以為我看不穿你的幼稚行徑。”
莫曉仍舊注視著林警官的身後，片刻的寧靜後，雷電又劈閃開來，他平靜地問：“警官先生，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我想你浪費我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並不渴求你送我回家，隻想盡快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屋子。”
“我終會把你抓回來的。”
“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了，罪犯不是我。”
“你的把戲拙劣的很。”
“嗬，你可真煩。”
“每個進來的人都這樣說，哈哈，好警官就是來煩你們這些煩別人的人……”
莫曉已經煩躁到了一點，一分鍾也不想在這裏多待，咒罵幾句以後快步從警局走了出來。他本以為雨會很快過去，但是在警局經曆了幾個小時漫長的煎熬以後，雨反而越下越大。驚雷如奔馬疾馳過天空，震耳欲聾，夾雜著暴雨的拍打聲，將天地變為了黑色的漩渦，貪婪地席卷著一切。
這個煙鬼警員讓莫曉著實感到厭煩，同時也讓他回憶起了過去的很多事。
莫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具有如此特異的能力，總之，他能看到別人所看不見的，世間飄蕩著的幽魂。如果不是因為確確實實地感覺到，看到，甚至與之談話，莫曉一定會像所有笑他的人一樣，認為這種滑稽的行為是精神失常，或者嘩眾取寵。
莫曉的記憶不可遏製地湧出來，高一那個平常的下午，他照例趴在課桌上打盹。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老師憤怒地喊了他的名字，“莫曉！”